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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她,夫妻俩耳鬓厮磨,亲密了好一阵子,她才转过头,又温柔地亲了亲女儿。
窈窕的身影转身而去,他站在原地目送她大步远去的背影,心上涌起无限酸涩。
她的身材高挑、腰细腿长,走起路来完全没有闺阁女子应有的柔婉,而是大步流星、昂首阔步,一派龙章凤姿、一往无前的风范。
也许连欧韵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与周世礼分别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没有回过头。
一次都没有。
而这一次,只要她肯稍一回顾,就能看见这男人眼中无限的哀戚和痛楚——可惜她没有。
不错,她本就应是翱翔于九天的凤凰,虽被他辛苦编织的情网暂时地诱困,但一旦有机会,仍会毅然决然地离开他。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周世礼并没有煎熬得太久。
似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徒,行刑的时刻来得很快。
那一天,适逢港城今年以来的第一场雷雨,欧韵致派了家中的管家来,取她放在周家的衣物。
屋外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而他身姿笔直地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听着翟家的管家一字一句地复述她的话,忽然间忍不住想仰天长笑。
他知道,这一次,他败了。
一败涂地!
不仅仅是失去了妻子、爱人,抑或是人财两失这么简单,从此以后,一片痴心化为虚有,周世礼不意外地将会沦为整个香江的笑柄。
矜贵傲岸者如周世礼,一生没有这样惨过。
是他自己以爱为由,以情为刃,一步步地将自己送上了断头台!其实,他很想很想慷慨一点儿,从容就义,只是可惜做不到。
他给欧韵致打电话。
此时的欧韵致,坐在自己九龙家中那冰冰凉凉的石阶上,木然地看着落地窗外的风疾雨骤,其实,整个人已经痛得麻木了。
她想起了自己早间和父亲的对话。
翟九重说:“孩子,只要你肯回家来,我绝不会再过问你和翟从嘉之间的私怨。”
言下之意,只要她肯接受他的安排,那么身为太子的翟从嘉将会被彻底废弃,届时对他要杀要剐,全凭她自己高兴!
但翟九重的话里也有未尽之意。
她与翟从嘉之间根本是你死我活、势不两立的关系!如若她不肯乖乖就范,那么被放弃的,则会是她欧韵致。
她想起几天前,翟从嘉曾在自己面前大肆发表的那番“畜生不如”的论调,忽然间忍不住的,想哭又想笑。
“翟从嘉是你的亲生儿子啊!”她记得自己当时这样悲愤地问道。
然而翟九重回答:“没错,他的确是我的亲生儿子,可谁叫他犯了错?!”
——毫无疑问,这的确是个金钱当道的社会!
做父亲的,当他需要自己的儿子是错误的时,他就是错误的!为了保住自己的江山和王位,不惜连亲生儿子都舍弃,何况女儿?何况情人!
不知翟从嘉若有幸听到这番话,又该是怎样一副心情!
但,并不难理解的。
小户人家的子女,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尚且还争得头崩额裂,又何况是这富可敌国的翟氏王国?
翟从嘉其实并没有说错,自己同母亲在翟九重这个父亲心中的确算不得什么,只是他不知道,他比自己更不如。
而今,她还有机会得登大宝,一朝君临天下,有的是机会给母亲报仇雪恨,有的是机会给母亲追封正名,而他呢?
他将会失去他所有的一切!他的江山,他的王位,他的权势,他的财富……所有他在乎的,引以为傲的,她都会一一夺走,直至他一无所有,跪地乞怜为止!
欧韵致其实不敢去想丈夫孩子。
她脑中萦绕的,是父亲最后所说的话:“循循,男人的情爱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只有你抓在手中的,才是最牢靠的!”
欧韵致其实不敢去想周世礼究竟会怎样,但,毫无疑问,翟九重自己完美地诠释了这番话。
她忍不住讥笑父亲:“您这是在现身说法吗?”
翟九重答:“随你怎么想!循循,但你要相信,正是我现今的地位,才保你无上尊荣。假若你不是我翟九重的女儿,你以为周世礼还会像现在这样把你捧在手心里吗?”
会吗?
会不会?
谁能打包票?
欧韵致有些混乱掉了。
周世礼的电话来时,她正坐在家中的大理石台阶上,痴痴地看着窗外发呆。
她接起电话,听见周世礼愤怒的声音,他说:“循循,如果你这次走了,我不会再等你,你知道吗?”
欧韵致的眼泪一瞬间就落了下来。她要好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世礼,你还是找个更好的人吧……”
周世礼无疑地气疯了。
他想够了,真是够了!他付出了一切,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他的一整颗心,直到现在还不肯放弃,他将自己放低到尘埃里,可她仍不肯回头!他还能有什么办法?他都已经逼着她给他生了孩子,难道还能再逼她放弃江山和王位?
他是太伤心了,才会忍不住脱口而出。他说:“循循,你其实同你那个唯利是图的父亲还是很像的……”
欧韵致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