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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戏,都算计到朕的头上来了!”
易明乐把武冈带去了皇室的宗祠,哪怕是他再想要从武冈身上做文章,也是无能为力了——
作为宋氏子孙,他自认为还没那个胆子敢于在宋氏皇族一脉列祖列宗的眼皮子的底下行此不义之举。
“怪不得她把时间卡在七日,七日之内就足够刑部的人赶到江南道问明一切了。”孝宗终究是气得狠了,想通了一切突然就冷不丁的笑了起来,并且笑声不断的放大,在空旷的御书房里回旋不绝,听的小庆子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
他兀自笑了好一会儿,直笑的几乎是要泪花四溅了却又在一瞬间突然止了笑声,恍惚之间倒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而卡断了声音。
小庆子心里一怕,下意识的抬头,却见孝宗正眼神阴鸷幽暗的瞪着他。
“皇——皇上——”小庆子心头发虚,干吞了口唾沫,嗫嚅说道。
“去,马上叫人快马加鞭去皇陵,宣召平阳侯入宫!”孝宗大袖一挥,突然直指正西方向。
姜太后和易明乐合起火来先声夺人的妄图限制他,那么他倒是要和她们斗一斗法了,现在必须先下手为强,和她们抢时间占先机。
“是,奴才这就叫人去请平阳侯入宫。”小庆子慌忙应着,起身快步退了出去,等到跨出门槛才敢抬手擦了把额上冷汗——
背后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
“刘侍卫!”定了定神,小庆子就重新整肃了脸色招呼了刘鸣过来,仍是吩咐他连夜赶往皇陵去请彭修入宫。
刘鸣虽然一直都在殿外当差,但是御书房里那么大的动静还是能听的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知道孝宗这日的心情奇差,办差就更是小心谨慎。
刘鸣片刻也不敢耽搁,连忙就带了一小队禁卫军连夜出宫去请彭修。
虽是快马加鞭,但这一来一回天也已经亮了。
头天夜里江南道八百里加急的折子是肯定瞒不住了的,孝宗虽然全无心思,但也还是勉强对付着去前朝见了文武百官,把宋灏的事情大致的交代了一下,然后就找了借口提前散朝回了御书房。
“皇上,平阳侯已经到了,正在御书房里等您。”小庆子小跑着跟在旁边,回禀道。
“嗯!”孝宗面无表情的点头应了声,一步跨进门去就挥退殿中一众的宫女太监。
“微臣彭修,见过皇上!”彭修从座位上起身见礼。
“爱卿免礼!”孝宗大步走过去,顺手将他扶了一把。
他也未回案后去坐,只就把手里从前朝带回来的那份江南道所呈的奏章往桌上一扔,直接开门见山的对彭修道,“昨夜江南道信使进京禀报的事情想必你已经有所耳闻,现在朕需要你替朕去办一件事情。”
孝宗和宋灏之间是亲兄弟,虽然彼此之间势同水火不是什么秘密,但若要说道他堂堂一国之君对兄弟也下黑手刺杀迫害的话——
这终究不是件光彩的事。
所以江南道那里安排的事情,孝宗是瞒着彭修的。
当然了,彭修对他的一举一动却是了若指掌,只是不叫他知晓罢了。
“微臣任凭皇上吩咐。”彭修勾了下唇角,只做对一切不察的躬身一礼。
“朕知道彭爱卿你对朕中兴耿耿,所以此事也非你去办不可了。”他不追问缘由,也不刨根问底,这一点孝宗甚为满意,脸上一直紧绷的表情终于缓和了几分,拍着他的肩膀道,“皇陵那里的事你暂且搁一搁,现在先马上调派一队得力的密卫带上,快马加鞭去一趟江南道把江南道大都督徐昌平解决掉吧!”
徐昌平是封疆大吏一品大员,即使孝宗为一国之君,这么轻巧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也不合情理。
彭修皱眉,抬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殷王遇刺一事,其中多有曲折,你也知道,太后终究是殷王生母,因为此事,她已经对朕颇多怨言,为了避免徐昌平被有心人士利用而横生事端,朕也是无奈,唯有先将他除去,永绝后患了。”孝宗叹一口气,神色惋惜的背转身去,把手撑在几案上,从背影上看还真是个悲恸又无奈的姿态。
彭修对一切的事情洞若观火,此时看他的这般姿态就无异于是在看一只跳梁小丑唱独角戏一般。
心里笑了笑,彭修的脸上却无甚表情,只就确认道,“皇上的意思是,不能叫徐昌平和您派出去江南道查办殷王遇刺一事的刑部钦差会面?”
“为免生枝节,朕思来想去,这件事也唯有你可以去替朕办了。”孝宗深吸一口气,重新转身,神色凝重的看着彭修道,“事情的始末具体情形,容后等你回京了朕再详细的向你解释,现在事不宜迟,正好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在皇陵那里办差,你这就去挑了密卫出京吧。”
他所谓的解释,不过一个搪塞的借口罢了。
彭修却也不介意,同样神色凝重的和他略一颔首,“是,微臣领旨!”
言罢,又郑重其事的对孝宗施了一礼。
转身的瞬间,唇角有一线讽刺的弧度飞起。
可是孝宗没有看见。
彭修离了御书房,立刻就带了令牌前往宫中孝宗用以安置密卫的秘密基地去挑人。
孝宗的这批杀伤力惊人的密卫都是彭密卫都是彭修一手从军中挑选出来高手精英秘密训练出来的,只不过归于孝宗一人所有并直接统帅罢了。
彭修带了孝宗钦赐的令牌过去,选了十二名精英,连带着他自己都一并乔装了出宫,离京。
期间孝宗就一直在御书房内焦躁不安的等消息,一直等到派出去的探子回禀,说是彭修一行已经顺利出城往南方去了,他这才松一口气,冷冷的笑了。
姜太后那老妖妇,连性命都把持在他手里,现在到了这般田地了还妄想与他抗衡,简直就是自不量力,不知死活。
**
七日光景一纵即逝。
这段时间一如明乐料想中的一样,这京城之地虽然背地里波涛暗涌,但表面上却是风平浪静,什么破格的事也不曾发生过。
长平估算着明乐出宫的时辰,第八日一大早就已经准备了车马,亲自在东侧宫门外等候。
明乐从宗祠那里出来的时候正赶上孝宗在上朝,是以她也就象征性的去姜太后那里打了个招呼,这便算是受教改过,直接带着武冈出宫。
长平会来接她,早在明乐的意料之中,而出乎意料的是——
一眼看去,竟还看到了半眯了眼懒洋洋坐在马背上晒太阳的纪浩禹。
“殷王妃终于解禁了,大喜啊!”不等明乐表态,纪浩禹已经打马迎了过来,笑容泛滥的调侃打趣。
“王爷好兴致,不是说来大邺国境之内游历偶然路过盛京的吗?怎么看不出来这皇宫周围的风景有这么好?竟是叫您如此的流连不去。”明乐语气不善的回道,斜睨他一眼就转身上了车。
纪浩禹这一次前来,既然公开露了面了,自然也是递了帖子和信物正式进宫和孝宗打过招呼的,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这千里迢迢来一趟,给出的理由却很叫人啼笑皆非。
不过横竖孝宗最近需要烦心的事多,他自己声称是路过游玩的,孝宗也就省的费心与他周旋,只就象征性的叫人给安排了行宫给他落脚,再遣去了两个礼官说是给他指引陪同的,旁的事也就不予理会了。
这样算下来,纪浩禹在京城至少也已经滞留了七八日了。
“王妃这是变着法子的在赶本王走吗?”纪浩禹笑笑,对她棉里藏刀的话显然并不在意。
见到明乐上了马车,他突然一甩手里的扇子把将要跟着明乐上车的长平挡下,然后紧跟着一踩马蹬,却是不请自来的借力跟着钻进了车厢里。
浓烈的熏香味道瞬间在不算狭窄的空间内充盈的满满的。
明乐皱了皱鼻子。
扭头,果然就见他已经自来熟的挨着当中的圆桌坐下,并且顺手一边提了茶壶斟茶一边道,“记得往昔本王也曾对殷王妃施以援手,与你共享自己的车马,还把车内仅有的一张睡榻让给你睡了许多天。当日我诚心邀请你去大兴做客你却不肯,反而火急火燎的折返盛京还嫁了人。今日本王虽然算是不请自来,但是礼尚往来,借你的车马叙叙旧,王妃不会恩将仇报,再叫人把本王扔下去吧?”
三言两语之间,倒是把往日明乐承他人情的种种都翻了出来。
今日宫中无事,虽然宫门处再没有别人,但守门的侍卫们却能将这里发生的一切看的清楚明白。
纪浩禹特意在宫门外等候,然后熟稔热络的和殷王妃搭讪,并且同乘一辆马车离开的消息相信很快就会在宫里传开,并且传到孝宗的耳朵里。
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过明乐更清楚的是——
如果她现在再叫人把他扔下车,那么将要贡献出来的谈资绝对还要多的多。
“王爷若是喜欢,回头我把整辆马车送你都行,不过我现在要急着回府,王爷要搭便车的话,怕是不顺路。”明乐说道,心里却是笃定了无论如何这纪浩禹今天算是赖在她的车上了,在达到目的之前决计不会离开。
“长平,走吧!”所以紧跟着明乐就对长平吩咐了一句,然后就往车厢壁上稳稳的依靠,待到马车启程,就直截了当的对纪浩禹开口道,“王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如果只是为着涛人情的话,就恕我不便奉陪了。”
“许久不见,你这丫头的脾气倒是一点都没有变。”纪浩禹一笑,唇红齿白,就更衬的他一张脸蛋如三月桃花般明艳妖娆,“什么时候你能不这么咄咄逼人工于心计?想要和你心平气和的说两句话都觉得累得慌。”
纪浩禹说着就呼出一口气,隔着桌子冲明乐眨眨眼。
明乐瞥他一眼,他不入主题,她便不不予理会。
纪浩禹慢条斯理的喝了两口水。
他倒不是在耐性上耗不过她,只是觉得再这样拖下去也没意思,于是就摩挲着手里白璧无瑕的瓷杯壁慢慢的开口说道:“听闻那日你在御书房大放异彩,把大邺的皇帝陛下气的半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她还被孝宗明目张胆的罚了,外人也许并不知道那日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情的细节,但只就联系整个事件还有孝宗的反应就可见一斑。
所以纪浩禹会知道,也并不奇怪。
“怎么?王爷你不会为着来拿我消遣的才纡尊降贵特意跟了来吧?”明乐反问,只就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纪浩禹对她这样的说话方式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于是也不介怀,只就神色幽远的摩挲幽远的摩挲着手里茶杯,片刻之后才字句缓慢而庄重的说道:“事后他召见了平阳侯!”
明乐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是了然一笑,“意料之中。”
孝宗会叫人抢着去灭徐昌平的口并不奇怪,只是她起初并未想到他竟会直接就找上彭修,把这趟差事派给了彭修去办。
不过这样也就更是足以看出他的确是逼的急了,已经隐隐有了方寸大乱的前期征兆。
明乐玩味的笑了笑,也取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纪浩禹见她一副仿佛都一切都洞若观火的表情不禁大奇,挑了下眉头道:“你能猜到他的举动?”
这一点倒是极为有趣的。
明乐但笑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纪浩禹不觉的敛了笑容,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几次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都是欲言又止。
马车走的很急,直至最后轻轻一晃停下来的时候纪浩禹才如梦初醒的放下手里一直端着的茶杯。
马车停了,外面长平也没有催请。
车厢里,明乐和纪浩禹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先下车的打算。
又过了一会儿,门内雪晴和雪雁闻讯跑出来。
“王妃呢?是不是王妃回来了?”雪晴性子急,欣喜的拽着长平的袖子问道,然后不由分说就一把拉拉开看车门。
骤然见到自家王妃的马车里坐了个花枝招展的花美男,雪晴的嘴巴不觉张的老大,脸上表情僵直的愣住。
车内明乐收回目光,提了裙子错过纪浩禹身边下了车。
纪浩禹坐在马车上一直没动,这时才是头也不回的开口道,“你们这一步棋走的太过惊险,哪怕殷王是当朝嫡嗣血脉尊贵,也哪怕你们计划周详可以里应外合不留破绽,就算你们占尽了天时地利,可是这样仓促之间想要找一个合情合理能叫世人接受的理由也是太难,改朝换代江山易主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的。更何况——那人也不是个完全的废物!”
“箭在弦上,势在必行,时不我待的到底,相信荆王殿下比谁都明白。”明乐唇角牵起一个笑容,同样也没有再回头看他,只就语气平静而冷肃的说道,“不过既然知道盛京这里风起云涌,马上要有大事发生,我也规劝殿下一句,您既然来了,机会也是千载难逢,不如把把浑水摸鱼的念头早点打消,只就安心找好了高台看戏好了!”
说纪浩禹是偶然经过或是到此游玩的,对于已经见识过他真面目的明乐而言,这样的理由一点都不可信。
“当然了。这不是警告,只是建议!”明乐说着,又补充了一句,然后就提着裙子快步进了门。
**
接下来的几日,较之前几日还要风平浪静一些,就连纪浩渊也不曾再上门来找麻烦。
这日一早,明乐早起,不等长平等人来伺候她洗漱就先披了衣服靠在朝向门口的窗前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色想事情。
那日落水之后,宋灏就再没了消息,虽然她一遍遍坚定的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他一定没事,可是独子一人的时候却也总是心神南安,总是在等这一个合适的契机,一个可以向她证明宋灏的确是安然无事的契机。
“王妃?您怎么起了?”长平从院外进来的时候吃了一惊,不由的顿住脚步。
“嗯!”明乐回过神来,浅浅的应了一声,看过去,扬声道,“你怎么这么早过来?有事?”
“是!”长平点头,想起了正事立刻收摄心神,回头招呼了一人进来,道,“王妃,赵毅回来了!”
“属下见过王妃!”赵毅大步走进院子。
明乐心神一敛,忙是关了窗子又多披了件衣服推门走了出去,道,“如何了?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妥了吗?”
“属下失职,特地回来向王妃领罚!”赵毅面有愧色的单膝跪了下去,语气里满是愤恨和自责的意味。
“你先起来。”明乐心里的某根弦突然绷紧了一瞬,示意长平把他扶起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属下遵照王妃的吩咐,带了人,马不停蹄的赶赴江南道总督衙门,可是不曾想还是晚了一步,我们到时,那徐昌平已经失踪不见了。”赵毅回头,很有些痛心疾首。
“不见了?”明乐皱眉,仔细回味着这两个字,像是陷进了某种思绪中一时难以脱离。
“是!当时整个总督衙门群龙无首已经乱作一团,属下暗中打探过,在早在我们去到那里的一日之前,突然有一群蒙面人闯入衙门,不仅将整个都督府付之一炬,徐昌平也就此失去了踪影。”赵毅回忆说道。
“怎么会这样?”长平也是一筹莫展的皱眉,心神不定的看向明乐道,“王妃,难道真的是我们晚了一步,是平阳侯他——”
明乐不语,用力的抿着唇角闭目沉思,良久之后唇角突然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来,缓缓的笑了起来。
“王妃——”长平和赵毅两个面面相觑,刚要说什么,就见外面周管家满头大汗的跑进来,禀报道,“王妃,不好了,宫里来人了,递了皇上的圣旨来,说是——说是奉旨前来咱们府上报丧的!王妃,您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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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了,最后两三千字里可能有虫子没捉,我先滚去睡觉,等下午起来再说╭(╯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