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风啸九天,初现神功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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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宁尽展一身所学,足见他的身手也绝对不简单。那旁站着的凤清夜和坐在椅子上的所有人看起来都绝非普通人,那么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是属于焰之大陆的某一国,还是不属于任何一国的一个特殊的种族?
云墨染兀自闪烁着眼眸沉思,战局中的凤清梧却已经皱起了眉头。旁人只当他与赫连苍宁旗鼓相当,不分胜负,然唯有凤清梧自己知道,赫连苍宁的功力比他之前想象得要深厚得多。照这样打下去,若是要分出胜负,二人只怕要恶战几昼夜才可以!而最后能够获胜的那个人,只怕并不是自己!
因为……凤清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此时的赫连苍宁似乎并未使出全力,似乎正在因为顾虑什么而有所保留,因此,继续缠斗下去绝非上上之策!
眉头一皱,凤清梧的目光已不经意地扫到了一旁的云墨染,云墨染正紧张地注视着场中的战局,急得眉头紧皱,恨不得上前相助的样子。虽然劫持弱者作为要挟并非男子汉所为,但为了所有族人的安危,少不得要卑鄙一回了!凤清梧一咬牙,迅速悄悄向凤清夜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示意他对云墨染下手!
看到他的手势,凤清夜自然吃了一惊,继而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转过身冷声说道:“云姑娘,我其实万分不愿与你为敌,更不愿与你动手,但我族人的安危重于一切,你若再不说出为何能通过机关、破除结界的原因,以及你们此来布拉吉尔峰的目的,便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云墨染唯有苦笑:要我如何告诉你?能够安全通过机关是因为我体内的电子晶片,能够破除结界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原因。可是即使我将实情说了出来,你认为这两个答案哪一个是你能接受的呢?至于我们此来的目的……则更加不能为外人知了!
苦笑一声,云墨染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也十分不愿与你为敌,因为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起,我就觉得对你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很多年以前便认识了一样。但是抱歉得很,我真的无话可说。”
未料到得到的居然是这样的回答,凤清夜不由脸色一变,也变得冷锐起来:“云姑娘,我说过我不愿与你动手,但我也说过族人的安危重于一切,你既不愿坦诚相待,我自也不会冒如此大险,得罪了!”
说罢,凤清夜双掌一立,闪电般向云墨染扑来!云墨染倒退两步,凝目瞧着他的双手,准备迎敌……
赫连苍宁虽与凤清梧激战不休,却一直分心紧紧盯着周围所有的人,生怕他们对云墨染不利。云墨染虽然步法招式诡异,但毕竟吃亏在毫无内力,若是遇到凤清梧这样的高手,她就会变得十分危险。是以此时凤清夜突然出手,他便立刻察觉,登时一声大呼:“云儿小心!”
呼声中,赫连苍宁猛一咬牙,陡然使出凌厉的一招将凤清梧逼退一步,纵身扑了过来,呼的一掌击向了凤清夜的后心,意图逼他回掌自救,从而阻止他对云墨染的攻击!
然而凤清梧也绝非泛泛之辈,仅仅是被赫连苍宁逼退一步之后,他紧跟着便已脚尖点地,如飞而来,同样一掌劈向了赫连苍宁的后心!刹那间,四人已经练成了一线,凤清梧击向赫连苍宁的后心,赫连苍宁击向凤清夜的后心,而凤清夜则击向云墨染的面门!这四人若是谁都不肯收手,则赫连苍宁、凤清夜、云墨染必定齐齐中掌,三败俱伤!
而凤清梧虽然可以一举重创赫连苍宁与云墨染两人,夹在中间的凤清夜却免不了要硬生生承受赫连苍宁一掌!若依赫连苍宁这深厚的功力,这一掌下去凤清夜不死也得变成废人!二人既是兄弟,凤清梧怎能忍心用如此惨烈的法子?
而赫连苍宁选择这样的法子,却并非为了三败俱伤!睿智如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将自己逼上绝路,并非因为他怕死,而是因为他知道只有活着,他才能永远守护着这个自己最心爱的女子!
是以他这样做只是因为他有他的考量。云墨染并非众人想象得那么弱不禁风,她虽无内力,步法却诡异得很,一旦施展开来,至少自保绝对不成问题,完全可以躲开凤清夜的攻击。之所以出掌相助只不过是怕凤清夜内力太过深厚,会牵制云墨染的行动而已。而他之所以打算以后背硬接凤清梧这一掌,也不是为了牺牲自己,而是因为他有他的秘密武器,即便中掌也绝无大碍!
原本以为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他却不知道他虽然将一切都算计得恰到好处,有一样他却无论如何没有算计到!
云墨染不愿赫连苍宁受到丝毫伤害之心与赫连苍宁待她之心一模一样,是以一眼看到凤清梧的手掌直奔赫连苍宁的后心而去,赫连苍宁却只顾阻止凤清夜而无暇自救,不知赫连苍宁有秘密武器的她双眸顿时一冷一厉,紧跟着双掌一错,体内真气瞬间翻涌凝聚,光华毕现!
然而就在她这一掌将要击向排在最后的凤清梧之时,陡然听到面前的三人齐声惊呼:“凤啸九天?!”
难怪三人会忍不住失声惊呼,因为就在方才的一瞬间,他们突然看到云墨染的身后刷的升起了一团金灿灿的烟雾,那团烟雾腾空而起,瞬间变成了一只振翅昂首的金色凤凰,仿佛正在发出震天的鸣叫!
不止如此,那只金灿灿的凤凰就立在云墨染的身后,仿佛她的守护神一般紧紧贴着她的身体,令人刹那间觉得这两者本身就是一体的,云墨染就是那只翱翔九天、明啸九天的金色凤凰!
尽管那只金凤凰一闪即逝,快得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若依现代社会的时间来算,只怕连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都没有,然而却依然清晰地映在了面前三个男子的眼中!这凝成金凤凰的烟雾分明来自涅槃心法第八重凤啸九天,只有练成凤啸九天的女子才能召唤出体内深厚绵长的内力,从而在虚空中凝结成一只金凤!换句话说,这看起来毫无内力的女子,原来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手?!
需知既然练成了凤啸九天,那就表示云墨染的功力已经超越了在场所有人的人,她才真正是那个掌控全局、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人!可是……她怎么会练成凤啸九天?除非她是……
金凤凰出现的一刹那,三人尽皆脸色大变,凤清梧与凤清夜更是瞬间收掌,刷的拧身斜退到一旁,同时躲开了赫连苍宁的攻击。赫连苍宁见状自然也及时收手,并正好停在了云墨染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双肩急声问道:“云儿,你什么时候练成了凤啸九天?!”
经过长时间的摸索熟练,如今的云墨染已经可以凤啸九天运转自如,再也不会被反挫的内力震伤甚至昏厥。见三人都已停手,赫连苍宁更是毫发无伤,她稍稍放了心,将内力重新收归丹田,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我……”
凤清梧与凤清夜脸上的神情无比震惊,简直不敢相信方才看到的一切!他们紧紧盯着云墨染绝美的脸,越看越觉得这张脸果然有几丝熟悉的感觉,似乎的确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见过一样!
凤清梧的脑中急速地运转着,当一张年轻而美丽的脸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他突然气息不稳地开口:“我想……我已经知道云姑娘是谁了!”
什么?他知道云墨染是谁了?难道……他的意思是说他知道云墨染的身世来历了?!
听到这句话,赫连苍宁顾不得计较云墨染何时练成了凤啸九天这回事,刷的回身问道:“你说什么?!”凤清梧似乎依然震惊得回不过神,脚底下竟然踉跄了一步,一旁的凤清夜忙上前相扶:“大哥,小心些……”
“没事,”凤清梧摇头,目光却依然紧紧盯在云墨染的脸上,“云姑娘,令堂的左肩上,有一个雪花状烙印?”
与凤清夜一样,凤清梧用的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云墨染顿时大吃一惊,失声反问:“你怎么知道?!”
不错,与南净初相认之后,云墨染才知道她的左肩上有一个雪花状的烙印。当时母女二人就曾经猜测过,这烙印一定是她的亲生父母烙上去的,却不知目的究竟是什么,谁知道今日……
“那就是了?”凤清梧神情复杂地苦笑了一声,接着说了下去,“令堂被人捡到之时,是被一只苍鹰带着从天而降?”
此言一出,连一旁的赫连苍宁都忍不住骤然变了脸色,云墨染更是悚然而惊,再也说不出别的:“你怎么知道?!”
“嗯,这一点也对。”凤清梧又点了点头,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显然也很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那么,令堂被人捡到之时,身上包着纯白色的襁褓,做成襁褓的布料虽然轻薄,但却触手生温,极为保暖,而且襁褓上还印有雪花状的暗纹?”
云墨染已经连震惊的力气都没有,双腿更是有些发软:“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与我娘亲……”
“很好,我终于还是找到你们了……”凤清梧一屁股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竟像是比云墨染还要有气无力,可是眸子里的冷厉却早已消失无踪,浮现出一丝明显的喜悦和欣慰,“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若非我们的族人,如何可能做到灵魂完全纯净透明,从而破除峰顶的结界?天意,天意不可违……”
此言一出,赫连苍宁与云墨染的思维皆有了刹那间的停顿!
他说……什么?!说云儿(我)是他们的族人?也就是说,云儿(我)也来自他们这个种族?包括南净初?!天哪!这……
一时间,云墨染满心疑惑,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只是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兄弟二人。一旁椅子上坐着的那些男子脸上皆已露出一丝喜色,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显然是在对云墨染评头论足,更为终于找到他们遗失多年的族人而感到兴奋……
许久之后,凤清梧才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基本上恢复了方才的清静优雅。看着云墨染满脸的疑惑,他微微一笑说道:“云姑娘心中想必有很多疑问,不必着急,你很快会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清夜,去请爷爷奶奶出来。”
爷爷奶奶?云墨染闻言自是一愣,凤清梧的爷爷奶奶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将她请出来?
疑惑之中,凤清夜已经点头答应一声,快步离开了凤麟阁。不多时,门口已经传来一个女子急切的叫声:“哪里?哪里?在哪里?!我那苦命的丫头在哪里?我那苦命的外孙女儿在哪里?快过来让老婆子瞧瞧……”
叫声中,一个年约六十来岁的老妇人已经在凤清夜的搀扶下奔了进来,满脸掩饰不住的急切和激动。看到她进门,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纷纷起身,躬身行礼:“见过老夫人!”
“免礼免礼!通通免礼!”妇人挥了挥手,目光早已牢牢地锁在了房中唯一的女子云墨染脸上,并且激动不已地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肩,不停地嚷嚷着,“天哪!瞧瞧瞧瞧!这娃儿长得跟我年轻时有多像啊!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不过比我美得多!美得多……我苦命的外孙女儿啊!都怪姥姥不好啊!呜呜呜呜……”
几句话说出口,妇人居然像孩子一般呜呜大哭起来。甚少见到性情如此率真的老人,云墨染登时感到心头一热,竟觉得无比亲近,忙掏出绢帕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哄孩子一般哄道:“不哭不哭,乖啦,不哭……再哭别人会笑话……再哭就不美了啦!”
虽然刚刚打了个照面,云墨染却已看出这妇人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但头发却梳得一丝不乱,身上银灰色的衣服更是洗得干干净净,熨得平平整整,一丝皱褶都没有,想必是个极爱干净、爱美的女子。不过也很正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这与年龄无关。
“啊?哦!”果然,妇人立刻接过绢帕抹了抹鼻子,紧跟着眉开眼笑,“好好!多好的娃娃呀!如此乖巧懂事,哪像你们这些捣蛋鬼,哼!老头子!快来瞧瞧!这是你外孙女,多美哪……”
喊声中,一个同样六十来岁的男子已经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奔到云墨染面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紧跟着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美得很,美得很,果然与你年轻时有几分相似,哈哈哈……呜呜呜……娃娃呀!终于找到你了呀!你都不知道,这些年你姥姥都快把我埋怨死了呀……呜呜呜呜……”
云墨染黑线。
亲人相见而已,用不着如此吧?何况就算是哭,也应该是我这娃娃哭才是,你俩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怎的也说哭就哭,跟个孩子似的?还有,老太太哭也就算了,你这老头子怎么也动不动就哭鼻子抹眼泪?这也太……好玩了吧?
看到云墨染满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凤清梧也显得很是无奈,苦笑一声说道:“云姑娘莫要见怪,爷爷奶奶就是这般小孩子脾气,典型的老顽童一对,呃……不曾吓到你吧?”
怪不得人家常说对待老人要像对待孩子一般照顾,原来是真的。云墨染忍不住失笑,立刻摇头说道:“自然不会,两位老人如此率真,好玩得很。”
好玩?拜托,你当他们是玩具了吗?
凤清夜险些笑出了声,凤清梧忙瞪了他一眼,他才努力将笑声憋了回去,上前几步劝道:“爷爷,不要再哭了,会吓到云姑娘……”
“姑什么娘?这是你表妹!”老爷子用力瞪了凤清夜一眼,接着转向了云墨染,讨好一般问着,“娃娃,你娘呢?快叫她出来见见你姥姥,她想你娘都快想疯了……”
云墨染摇头:“娘亲不曾来,还留在赤凤国……”
“不曾来?”老夫人立刻大失所望,难过得眉毛眼睛都挤到了一起,“居然不曾来……她一定是恨我才不来的……呜呜……”
“不哭!再哭真的不美了!”云墨染及时阻止了她,并忙忙地解释了一句,“娘亲并不知道她的亲人就在布拉吉尔峰峰顶,因此才不曾来的,并不是生你的气。等我回去告诉她,让她来看你。”
“好!好好!”老夫人立刻止住哭声,笑得十分开心,“娃娃,快坐快坐,姥姥有一肚子的话想对你说呀……”
夹七夹八地说了一大堆,云墨染满腹的疑问却丝毫未能得到解决。听到老夫人的招呼,她先是扶着两位老人落座,接着与赫连苍宁坐在了一起,这才眉头一皱问道:“凤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我和我娘亲便是你们要找的人,有何凭据?万一你们认错了人……”
凤清梧淡淡一笑:“不会错……”
“凤隐族?!”
凤清梧刚刚说了三个字,刚刚落座的赫连苍宁突然失声惊呼了三个字,紧跟着豁然站起身来,目光紧紧盯着那老夫人的衣裙下摆,脸上的震惊委实无法形容!
虽然老夫人已经六十来岁,做赫连苍宁的祖母都绰绰有余,然而她毕竟是女子,身为一个男子却紧盯着她的双腿,本身便是十分冒犯的。但是云墨染知道赫连苍宁做事一向极有分寸,若非十分重大之事,他绝不会如此失态!
然而不等她开口询问,凤清梧等人也已经刷的变了脸色,凤清梧更是同样霍然起身,目光一凝:“十九皇叔怎会知道凤隐族?!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老夫人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衣裙,站着之时赫连苍宁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但是此刻她一落座,原本垂在脚面上的裙摆便自然而然地提升了一些,正好露出了裙摆最底端上绣的花纹。那花纹乃是用金黄色的丝线绣成,衬着银灰色的底子,显得十分冲突,色彩搭配上其实很不合理。
自然,真正让赫连苍宁震惊的并不是色彩搭配的不合理,而是那罕见的花纹!那金黄色丝线绣成的花纹线条流畅诡异,图案虽然繁复得令人眼花缭乱,但整个图案却是用一根丝线繁复盘绕而成,绝无任何断线或接头之处!这种针法叫做“飞针绣”,这种图案叫做“盘云镂”,皆是当年的凤隐族所独有,旁人根本不能复制!而且用飞针绣绣出来的盘云镂也是凤隐族独有的标志,唯有凤隐族的人才有资格在衣服上绣这个图案,当年曾经羡煞旁人!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让赫连苍宁震惊得无以复加!因为凤隐族早在数百年前便已经突然消失,不知为何遭了灭族之祸,从此再也不见其踪影,为何今日竟然会在这飞鸟也到不了的布拉吉尔峰峰顶,见到了这个本该早已消失的种族?
一切,都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面对凤清梧的问题,赫连苍宁根本顾不上回答,只是震惊而无语。见他一直紧紧盯着老夫人裙摆上的图案,凤清梧双目中更是露出了明显的警觉之色,再度开口追问道:“十九皇叔乃赤凤国赫连皇室之人,怎会认识凤隐族的图腾?这图腾已经消失了数百年,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认识……”
赫连苍宁依然双唇紧闭,似是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我为何认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果真是凤隐族的人?凤隐族明明已经被灭族数百年,怎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赫连苍宁此语显然是想逃避自己的身份这个话题,然而凤清梧却根本不容许他逃避,眸子一转,他冷声说道:“十九皇叔既然不肯说出缘由,我等自是不能勉强。但这毕竟攸关我族人的生死存亡,请恕我等不便相留,十九皇叔请。”
一语不合,这便要赶人了?凤清梧的态度重新变得异常不客气,而且尽管赫连苍宁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十分复杂,却并无半分恼怒之意,只是显得不胜唏嘘,仿佛在感慨着什么,甚至连眼神都变得悠然神往,似乎忆起了什么不可追忆的往事……
凤清梧对赫连苍宁的态度虽然并未引起赫连苍宁本人的不满,却令云墨染异常不快,她立即站起身陪在赫连苍宁身旁,冷笑一声说道:“原本咱们并未打算打扰各位,是各位强行将咱们掳至此处罢了。既如此,烦请指点一条离开此地的明路,我二人不胜感激。”
谁知凤清梧闻言,竟立刻摇头说道:“十九皇叔可以走,但你必须留下!”
“不可能。”云墨染淡然冷笑,“宁皇叔绝不会弃我于不顾,我也绝不会单独留下!你若要强留于我,不过再度引起一场大战而已,我不在乎。”
“娃娃不要冲动!”老夫人一听这话便急了,嚷嚷着跑了过来,“娃娃,清梧没有恶意,何况他是你表哥,你怎能与他动手?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咱们族人的安危,再说他只是请这娃娃离开而已,又不曾伤他分毫,你激动个啥?”
在这老夫人的眼中,所有的后生晚辈都成了娃娃,听着倒真是亲切,令人无法对她生出敌意。是以赫连苍宁不由淡淡一笑,点头说道:“老夫人说得对,凤公子并不曾打算伤害于我,你不可与他动手。”
“但他不让我走啊!”云墨染撅起了嘴,不服气地说着,“莫非你已经决定一个人离开了吗?若是如此,我……”
“不可能。”赫连苍宁又是淡淡一笑,握住了云墨染的手,“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若是有人不许,也是我来动手。”
“嗯!”云墨染点头,接着转向了凤清梧,“凤公子既容不下十九皇叔,咱们立刻离开便是,却为何又要阻拦?真是好没道理!”
凤清梧袍袖一拂,眉头一皱说道:“十九皇叔乃是外人,自然要离开,而你既是我族人,自然必须与我们在一起,这何须解释?”
对了,便是这个问题。云墨染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方才我已经问过了:你如何肯定我是你族人?有何证据?”
凤清梧淡然一笑,神情间竟与云墨染出奇地相似:“你若非我族人,我如何会知你娘亲之事?那自然是因为你娘亲便是我凤隐族人!她既是我族人,你有何道理不是?”
这个……倒是。但……为何凤清梧一见自己使出凤啸九天,便立刻猜到自己的娘亲就是南净初?莫非这之中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关联吗?
云墨染刚刚想到此处,便听到凤清梧长出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不但知道你娘亲便是凤隐族人,而且我还知道,你虽名为云墨染,却并不姓云,而是姓云洛旗,你父亲是云洛旗家族的人,是不是?”
此言一出,云墨染更是大吃一惊,甚至连赫连苍宁都不禁有些动容!如今他们可算是真的相信了,凤清梧之所以认定云墨染是凤隐族的人,并非胡乱猜测,而是有真凭实据!否则他怎会知道云墨染姓云洛旗?!若是单凭一个“云”字,根本不可能联想到“云洛旗”这三个字!这……这到底是一群怎样的人?为何如此神通广大,连自己的祖宗八代都如此清楚?
“你……你如何知道?”云墨染只觉得一股凉气顺着后脊梁骨刷的窜了上来,令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莫非……你认识云洛旗家族的人?”
“不认识。”凤清梧笑了笑,笑容中却有一丝淡淡的苦涩,满脸的往事不可追,“但我就是知道你的父亲来自云洛旗家族。”
云墨染怔了怔,突然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我……我要疯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能否解释清楚?我娘亲既然是凤隐族的人,为何会从天而降?你又如何认定我父亲是云洛旗家族的人?最重要的是……凤隐族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从来都不曾听说过?”
是的,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凤隐族究竟是个怎样的种族?他们为何隐居在这人迹罕至的布拉吉尔峰顶(虽然此处是不是峰顶还有待证实)?凤隐族跟焰之大陆究竟有什么关系?他们既然已经消失了数百年,赫连苍宁又怎会认识他们的图腾……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一个个巨大的谜团,密密层层地将云墨染包裹在其中,缠得她喘不过气来。
然而这个问题却显然没有人能够解释。凤清梧张了张嘴,似乎想告诉云墨染什么,可是看看站在她身旁的赫连苍宁,他却又立刻放弃了,眸中依然有着淡淡的警觉和戒备,似乎对赫连苍宁“赤凤国十九皇叔”的身份十分介意。
看到他迟迟疑疑的样子,赫连苍宁反而有些疑心起来,眉头一皱,他淡淡地说道:“凤公子名为凤清梧,令弟名为凤清夜,那你们便是姓凤了?可是凤隐族虽以凤为名,其族人却并不姓凤,而是姓……厉,厉姓乃是凤隐族的传统姓氏,其族人无论男女皆以此为姓,你们既不姓厉,又怎敢自称凤隐族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由愀然变色,凤清梧更是神情一厉,厉声喝道:“你如何知道凤隐族以厉为姓?!数百年前,帝王曾答应先祖,会将凤隐族从焰之大陆上除名,从此世人再不会知道‘凤隐族’这三个字,更不会知道凤隐族厉氏一脉!说!你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凤清梧的样子有些骇人,赫连苍宁却丝毫不惧,淡淡一笑摇头说道:“我方才已经说过,我如何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真的是凤隐族厉氏一脉的后裔吗?”
“是与不是,我没有必要向你证明!何况凤隐族的图腾根本无人能够仿制,何须证明?”凤清梧突然迈步,慢慢往赫连苍宁面前逼了过来,“只不过十九皇叔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还请不吝赐教!否则我就是拼着这条性命不要,也绝不能就此放十九皇叔离开,从而为我族人的安危留下隐患!”
赫连苍宁静静地站着,眸子里的光芒复杂而深沉:“我知道这些,便会成为凤隐族安危的隐患吗?就因为我是赤凤国赫连皇室的人?”
“难道不是吗?”凤清梧冷冷地反问,“不过一帮乱臣贼子,也敢妄称皇室?赫连氏有那个资格吗?若不是不敢违逆祖誓,你以为我会任那些乱臣贼子安享富贵?”
凤清梧此言可谓大胆之极,若是被赫连苍穹等人听到,岂非立刻就会招来杀身之祸(虽然他们未必能够顺利找到这些人)?然而这些大逆不道之言听在耳中,赫连苍宁不但丝毫不怒,甚至微微一笑说道:“如此说来,你深恨赤凤国那些乱臣贼子了?”
“不只是赤凤国,”凤清梧冷冷地看着赫连苍宁,直抒胸臆,“曼陀、雪雏、梦羽三国皇室,哪一个不是乱臣贼子?天阳国东丹帝王待他们不薄,委以重任,而他们居然联手逼宫,屠尽皇室之人,自立为王!他们行此逆天之事,本就该千刀万剐!”
凤清梧越说越是神情激愤,简直恨不得将四国皇室之人杀个片甲不留一般。一旁的老夫人等人居然也并不阻止,只是静静地听着,瞧他们脸上的表情,竟像是凤清梧完全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一般,足见他们对四国之人有多么怨恨。
将这一切瞧在眼中,赫连苍宁的眼神再度变了变,然而未等他开口说话,凤清梧已经冷笑一声说道:“你是不是要说人无贵贱,能者为王?不错,这一点我也承认。但天阳国帝王若是昏庸无能,闹得民怨沸腾,那么他们此举算得上替天行道,我无话可说!而且若果真如此,就算百姓不反,我凤隐一族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赫连苍宁闻言目光一凝:“你……”
“然而事实是,东丹帝王勤于政事,爱民如子,当年天阳国国富民丰,百姓安居乐业,举国上下歌舞升平,宁静祥和!如此好皇帝,岂能落得个身首异处、数百年基业落入乱臣贼子手中的下场?!”凤清梧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之中,似乎要将多年来的怨恨一吐为快,“十九皇叔若是有心,不妨去四国暗中查访一番,瞧瞧百姓之中究竟有几个人愿意沦为亡国奴,瞧瞧有多少人在翘首企盼,希望天降奇人为他们报此亡国之恨,并能为他们夺回天阳国的江山!”
凤清梧这番话的分量着实不轻,一字一句都敲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甚至连早该看破一切的老爷子和老夫人都不由神情凝重,满脸肃然。赫连苍宁的眼神早已随着凤清梧的话连续变了几变,直到此时才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着镇定:“你既深恨四国之人,为何不杀我为天阳国帝王报仇,一开始还对我客客气气?”
“你以为那是因为你赤凤国十九皇叔的身份吗?”凤清梧冷冷地笑了笑,唇角有一丝淡淡的不屑,“我对你客气几分,不过是因为你本人而已,与你的身份无关。而且有一点我也十分奇怪,你虽是乱臣贼子赫连雄奇的儿子,这份气质风范却天下少有,举世无双,颇有天阳国开国帝王东丹无极先祖的风采!是以我才对你客气几分,只可惜……你终究是乱臣之后,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唉!只可惜我碍于祖誓,不能擅离布拉吉尔峰,否则……我必杀尽贼人,复我天阳国之名!”
赫连苍宁脚底下突然微微踉跄了一步,似是有些不能承受凤清梧的话。然而这一刻,他看向凤清梧的眼神突然变了,变得那么亲切,那么热切,仿佛流浪了千百年的浪子终于见到了魂牵梦萦的亲人!
他眼神的变化是那么明显,以至于就连凤清梧都立刻察觉,当他接触到赫连苍宁那双澄澈如山泉的眸子,只觉得心中某个地方似乎突然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不由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你……”
“东丹帝王在天之灵听得到你这番话,必会含笑九泉。”赫连苍宁微微一笑,“我一直以为在这焰之大陆上,世人早已渐渐遗忘了天阳国之名,今日才知道原来不是的。”
“你……”凤清梧依然有些不解,却紧跟着冷哼一声,袍袖一甩说道:“话题似乎扯得太远了,十九皇叔也休想如此混淆视听,逃避事实!今日你若不将一切都解释清楚,那么除非你将此处夷为平地,否则休想离开!我们若侥幸杀了你,也算为先帝报仇,免得九泉之下无颜前往拜谒!”
凤清梧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很明显,今日赫连苍宁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怕就真的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
揉了揉眉心,赫连苍宁一声苦笑:“一定要说吗?”
“你可以不说。”凤清梧淡淡地开口,“那么,请出招。”
“宁皇叔!”云墨染抢上一步,与赫连苍宁并肩而立,“莫怕,你我二人联手,难道还杀不出一条血路?”
横竖赫连苍宁已经知道她练成了凤啸九天,倒也不必遮遮掩掩了,等出去之后再慢慢解释吧。
眼看着金色烟雾又要开始在云墨染身后凝聚,赫连苍宁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云儿不可!他们是你的亲人,你怎能与他们动手?”
被他捏住脉门,云墨染半边身子登时一麻,刚刚聚起的内力瞬间散开,金色烟雾也跟着消失。不满地皱了皱眉,她游目看了一圈:“可是你觉得若不动手,今日之事还能善了吗?”
赫连苍宁回头看了看凤清梧,后者双掌之上已经蓄满内力,随时准备拼死一战。看到这一幕,他却突然温和地笑了笑:“可以的。”
说着,他放开了手,双手在空中一圈一划:“凤公子,你不是问我为何会知道凤隐族的事情吗?因为……”
随着他的动作,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血红的气流团,在他的双手之间缓缓流转。紧跟着,赫连苍宁双掌一震,气流团倏地钻入了他的掌心!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度定睛一看之时,却发现赫连苍宁的掌心里已经浮现出了两只缩小的血红色手掌,正发出了强烈的红光,耀人眼目!
“丹心诀?!”凤清梧、凤清夜、加上一旁的老爷子、老夫人四人突然齐声惊呼,异口同声,“你是东丹皇室的人?!”
云墨染大吃一惊:什……什么?!东丹皇室的人?!天阳国东丹皇室?怎么可能?赫连苍宁不是赤凤国开国皇帝赫连雄奇最小的儿子、如今的帝王赫连苍穹的十九弟吗?他怎么会是东丹皇室的人?!
赫连苍宁微微一叹,紧跟着双掌一收,回头看着云墨染淡淡地苦笑了一声:“对不起云儿,这就是我唯一不曾跟你分享的、我这一生最大的秘密。而我之所以不与你分享,并非因为我信不过你,而是……”
“我明白,事关重大,你也不愿我卷进这些是非的漩涡。”云墨染了然地一笑,给了他一个谅解的眼神,“何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便是对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也并非什么都要坦白的。”
比如我,关于我真实的身份,我不是也一直瞒着你吗?所以,云墨染是真的不气,也绝不会怪赫连苍宁,因为她真的明白他的苦衷。何况她早已瞧出赫连苍宁的眼中藏着太多的秘密,也知道他有他自己的“野心”,如今可不正是一一应验了吗?因此,云墨染虽然感到意外,却并不觉得如何接受。
这边两人说了几句话的功夫,那旁凤清梧等人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然而令云墨染不曾想到的是,在场所有人居然同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难掩心中的激动与兴奋:“属下见过主人!”
赫连苍宁登时吓了一跳,立刻俯身搀扶:“万万不可!快快请起!我的身份对世人而言还是秘密,各位万不可如此,快请起!”
众人依言起身,凤清梧却有些不敢抬头:“属下不知主人驾到,方才多有得罪……”
“不知者不怪。”赫连苍宁微微一笑,“何况凤公子赤子丹心,佩服!”
“属下不敢。”凤清梧摇头,却掩不住眉宇之间的狂喜之色,“只是属下本以为东丹皇室已经……却万万想不到……真是老天有眼,不枉我凤隐一族遥望故土这么多年,一心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复我天阳国之名……”
“等……等等!”今日揭晓的秘密委实太多,云墨染只觉得晕头转向,简直已不知该如何是好,“其他的话一会儿再说,我只想问,你们如何确定他就是东丹皇室的人?只是因为那……丹心诀?难道就不能有人……”
“有人冒充?绝无可能。”凤清梧呵呵一笑,方才那满脸的冷漠锐利早已消失不见,“丹心诀与我们凤隐族的图腾一样,是无人能够冒充的!在这整个焰之大陆,只有东丹皇室的人才能够修炼丹心诀,旁人就算修炼几百上千年,也绝无可能修炼成功的!”
如此玄妙?云墨染愣愣地看着凤清梧,又愣愣地转头看了看赫连苍宁,终于忍不住抱住了脑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否一次说清楚?我真的快要崩溃了……”
凤清梧忍不住失笑:“莫慌,既然十九皇叔是自己人,所有的一切便都无需隐瞒了,我自会将一切都仔细地说与你听。不过主人既然是东丹皇室的人,为何会遗落至赫连皇室,还请主人……”
“那是自然。”赫连苍宁点头,“其实关于凤隐族,我所知并不多,正需要你说明内情。还有关于云儿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云儿你又是何时练成凤啸九天的……等等。不过在此之前,你是否先派人替我传个信给阡陌,报个平安?”
“是,属下遵命!”凤清梧点头,挥手命人取了纸笔过来,“请主人写个字条,我自会派人送给阡陌。”
赫连苍宁答应一声,立刻上前提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阡陌,我与云儿皆已平安,不必担心。尔等且在峰顶扎营歇息,等候于我。赫连苍宁。
写毕,待墨迹稍干,凤清梧立刻命人顺着地底机关将书信送到了阡陌的手中。正在峰顶雪地上来回奔跑着寻找二人的阡陌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异常的风声,立刻警觉地回头:“谁?!”
这一回头,他正好看到一道白光嗖的射向了他的面门,仓促之间竟看不出白光来自何处!一把将白光抓在手中,低头看时才发现那居然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字条!
“阡陌哥,怎么了?”风无求立刻奔了过来,“咦?谁的字条?”
“不知道。”阡陌摇头,小心地打开字条仔细一看,立刻狂喜万分地大叫起来,“兄弟们不必找了!王爷和七小姐皆已平安,很快便会来与我们会合!”
“真的?!”众人闻言自是长出了一口气,兴奋得跳了起来,“太好了!”
风无求高兴之余,却不忘求证:“阡陌哥,你可看清楚了?果真是王爷的笔迹吗?”
“千真万确!”阡陌点头,喜滋滋地将纸条叠起来揣入了怀中,“若是看错了,我这条命赔给你!”
风无求兴奋地点头,接着却又皱起了眉头:“那……这纸条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我怎的并未看到人影?”
“我也不曾看到。”阡陌摇头,却并不做徒劳地努力,“不过我想,对方一定是通过雪层下的机关将王爷与七小姐带走,然后又顺着机关将纸条送到我们手中的。虽然我还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但王爷这张纸条上的字迹潇洒自如,绝非遭人逼迫之下写的,因此他们碰到的应该并非敌人。”
“并非敌人?那是……”
“不知道。”阡陌摇头,“不过等王爷回来之后,一切便全都清楚了,多说无益,先扎营歇息再说。”
风无求答应一声,立刻吩咐一众兄弟寻找背风向阳处安营扎寨,等候赫连苍宁与云墨染不提。其余三国之人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也长长地松了口气:只要云墨染还活着,先不说能不能得到那股神秘力量,至少平安离开布拉吉尔峰是不成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