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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晓端坐在高档餐厅中最好的位置,耳畔传来小提琴恍若流水般潺潺的音乐,秦艳艳几次想要说话都被乐声打断,徒劳地张了张嘴,小提琴的声音却似是更大了。
就算她不通礼节,也明白此时说话只能让旁人反感,做了几次无用功后也只好闭了嘴。
戚晓握住刀叉的动作极其优雅,带着行云流水般的美感,柔顺黑亮的秀发披在肩头,将巴掌大的小脸衬得莹莹如玉。
秦艳艳嫉妒极了,以前的戚晓固然亮眼,但那时的她还没有这般贵气天成,就算被人追逐也是淡淡拒绝,带着小家碧玉的清秀,绝无此刻大气。
原本她就是是穷人家的孩子,秦艳艳就算羡慕也有限,心中滑过不过如此的念头,何况那时的秦艳艳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不会无端生出那些繁杂的心思,此时却早已从象牙塔中走出,被森严而无情的社会教导什么是等级差异后,她心中的不平几乎到了顶点,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明明是两个差不多的人,命运竟然让她们走到这样极端的路口。
倘若秦艳艳在大学时期知道戚晓是戚家千金的身份,恐怕也只是羡慕不会嫉恨的这样厉害,偏偏在她看来境遇如此相像,自己却没有受到命运之神的垂青,这份嫉妒才真真切切毁了她在戚晓心中最后一点情意。
戚晓一直安静地用餐,眼眸低敛宛若最最端庄的大家闺秀,眼角的余光却从旁边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中,看着秦艳艳几近扭曲的脸庞,那反光的倒影扑面而来,眼中的嫉恨似是淬了毒的刀子。
戚晓也没有想到,两人之间会走到这样一步。
但今日秦艳艳能堵到公司门口,绝不是重续情意那般简单,尤其开头看似漫不经心的几个问题,更是让戚晓想得更多。
她特意暗示经理招来小提琴手,就是不愿意撕破脸颊,虽然她不怕秦艳艳日后报复,却也懒得多生事端。
秦艳艳手中的刀叉在花纹繁复的盘中磕磕绊绊,发出一声声脆响,几乎要将音乐的声音盖过。
女人面皮发红,眼角觑着戚晓优雅的动作,牙关紧咬。
不要紧,还有机会,如果她能打探出那份设计图……
虽然这样想,心脏却恍若即将爆发的火山,一点一点溢出的滚烫岩浆染红了她的眼。
然而上天,仿佛是要将她心口最后一道防线撤走,秦艳艳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男人朝着这里走来。
那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天色渐渐暗沉,餐厅天花板顶端垂下晶莹丝绦的水晶灯闪烁着亮眼的光,而此刻朝着这里走的男人,却生生压下漫天灯火,一双狭长而幽深的眸子恍若子夜,周身尊贵冷清的气息使得周围颜色生生褪去,成了最为极致纯粹的黑白色调,只有这个男人,他的发,他的面颊,他的眉眼成了眼中唯一色泽。
如此高贵疏离,仿若帝王。
秦艳艳也算名校毕业,见过不计其数旁人眼中的俊杰,却无一人能和眼前的男人相比,甚至拿那些人和他比较,本就是一种侮辱。
男人生的很好看,眉眼刚毅轮廓深邃,但第一眼让人注意的反倒是身上无匹的气质,那一份移不开眼的尊贵。
秦艳艳就看着这样高贵的男子停驻在眼前,在她心脏砰砰直跳的时候,俯下身,将身上一眼便能看出价值不菲的西装脱了下来,然后——披到戚晓身上。
俊冷的眉宇似是在一瞬间软化下来,满天星光越发闪烁,淡淡却并不甜腻的温柔惬意地令空气都变得香甜,却和她秦艳艳没有半分关系。
“这样冷的天,不多穿点?”
戚晓眨了眨眼,又是典型的顾毅君式关心,她明明已经穿了长袖长裤,对面秦艳艳更是一袭短裙,相比之下她这一身并不算少吧。
虽然这样想着,戚晓却拢了拢肩上的西装,朝着顾毅君温柔地笑着:“开完会了?”
她并不去询问顾毅君是如何找到这里,对他来说,找不到戚晓反倒才是奇怪的事。
“嗯,想和你一起用餐。”男人回答的理所当然,浑然不知自己这一番话让对面的女人如何难堪。
秦艳艳几乎握不住手中刀叉,若是此前只是嫉恨,而现在胃里翻江倒海的冲击力让她几乎把此前吃下的东西全部吐出。
为什么,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是戚晓的?
自己和她相差仿佛,为什么却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从在医院见到戚晓的第一眼,秦艳艳几乎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过得并不顺心,这样的感知让她每一个细胞都变得愉快起来。
但越是相处,戚晓的优渥,她的保时捷,她身上穿着的名牌,甚至眼前这个尊贵到令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的男人,都让秦艳艳的心变得千疮百孔。
此前在病房中,她已觉得多年不见,康炎学长变得如此优秀帅气,让她一颗透彻世俗的心都忍不住砰砰直跳,当试探着询问学长与戚晓的关系时,康炎脸上露出的落寞让她欣喜若狂,另一方面又鄙夷戚晓欲擒故纵,毕竟有谁能拒绝康炎这般年少多金的俊杰。
然而到了现在,秦艳艳终于明白康炎的落寞从何而来,他固然优秀,但这份优秀在顾毅君眼中似是不值一提,差距虽然不及天地,但比较起来康炎更像一个初出茅庐的草莽小子,比不得顾毅君能压下满天神佛的冷清贵气。
啪地一声,手指终于握不住刀叉,那清脆落在桌上的声音让正在说话的两个人不由得偏头。
秦艳艳心中一喜,面上迅速摆出羞涩的微笑,朝着戚晓询问:“这位是?”
她沾沾自喜以为吸引了男人的目光,谁知顾毅君只是淡淡一瞥,似是眼前只一片空气般,转眼便回了头,招来服务员点餐,小提琴手早在顾毅君进来后就无声无息地鞠躬离开,换上来的却是点头哈腰的经理。
“顾总,本店新进了一瓶红酒,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秦艳艳瞪大了眼,戚晓却似是没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和嫉妒一般,柔声细语地介绍着:“我的丈夫。”
不是男友,是丈夫。
秦艳艳喉头似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般,眼睁睁看着经理离去又归来,手中垫着深绛色的绸布,避免掌心温度沾惹到瓶身。
深红色的酒水在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中婉转倾斜,徐徐绽开,肆意的清香迫不及待窜入口鼻。
顾毅君观察着红酒的挂壁情况,冷峻的眉眼让经理一言不发地在旁边伺候着,生怕这位爷不满意。
秦艳艳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无话可说。
顾毅君这样的男人,令人望而生畏,别说搭讪,单单看着就有种飞蛾扑火的错觉。
看到火光的飞蛾纵使想要扑上前,却终究免不了粉身碎骨的下场。
“味道尚可,你尝尝。”只有在面对戚晓时,顾毅君的声音才会稍稍柔和,眼中的冰冷也没有那般浓烈。
秦艳艳也情不自禁地随着戚晓动作喝了一口,仿佛男人这句话是冲着自己说的一般,酒水倾入口中,开始就像嗓子中塞满葡萄梗一般,又涩又僵,转眼间一股醇香却从喉头涌来,满口生津,令人不自觉地想要再喝一口。
戚晓微微一笑,意有所指。
“先苦有甜,敬生活一杯。”
顾毅君挑着眉,这才第一次正眼看向秦艳艳,对方还来不及欣喜,就被男人眸中的冷意震慑。
看来对面这个人,并不是戚晓的好友啊。
顾毅君这样想着,移开了目光,专注于桌上被送来的菜式中。
秦艳艳喉头发涩,这一次却不是因为葡萄酒,而是戚晓意有所指的话语。
她甚至有种感觉,戚晓知道她的来意。
但这怎么可能呢?
这顿饭终于结束,秦艳艳似是过了一个世纪,却又希望时间停留的更久。
就算眼前这个男人绝无可能和自己产生牵连瓜葛,她却忍不住想要看着,就算只是看看也是好的。
而心中对戚晓的嫉恨更是恍若滔天巨浪,无论如何也抹不平。
“晓儿,我、我最近刚刚失了业,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工作,你的老公一看就知道是个贵人,看在大学的情意,你帮帮我好吗?”秦艳艳眉目流转,眼中很快酝酿出泪意,在夜晚霓虹灯的映衬下,仿若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一双本不出众的眸子都变得恣意起来。
戚晓就这样看着,秦艳艳的五官长得并不难看,甚至因为刻意娇媚的妆容,能显出不少男人喜爱的妩媚,尤其此刻我见犹怜的表情,更是令人怜惜。
她忽然感到厌烦,当初在戚家那么多年,就算受了不少迫害,好歹生活的还算正常。
纵使贫寒,也有乐趣。
但现在这段日子,自从嫁给顾毅君后,她的日常生活完全变成要开启战斗模式。
无数的女人爱慕顾毅君,这意味着无数的麻烦蜂拥而来。
戚晓自认是个谨慎的人,但她不是斗战胜佛,什么牛鬼蛇神都想往这里凑,她忙不过来。
身世高贵的有金雯,心机拙劣的有戚染,情缘未了的有宋嘉妍,现在有莫名其妙冒出一个秦艳艳。
顾毅君优秀的像人民币,也不知道日后还要吸引多少人才算完事。
戚晓心累,她不愿意牵扯那么多的事,只想要当一个平平凡凡的女人。
但这种简单到极点的冤枉好似从她决定要嫁给顾毅君的时候,就成了水中花镜中月,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她忽然懒得虚与委蛇,自己就算看在大学时候的那一点点情分,人家却未必能看重,反倒觉得自己好欺负,能没有止境的欺辱下去,纠缠下去。
戚晓骨子里就是带刺的,这么多年的叛逆只造就了一个外表柔顺的假象,一旦有人妄图招惹,戚晓定然会伸出爪子,狠狠地挠一下。
“秦艳艳。”戚晓从见面到现在,第一次直呼其名,女人抬起唱作俱佳的脸庞,面上有着吃惊。
“你好歹也是有着中清大学文凭的人,既然失业,也是自己的问题,我不是你的亲属,更不需要对你的未来打算,你扪心自问,从我们偶遇开始到现在,你心中有半点曾经情谊的影子吗?”
戚晓难得露出这般严厉姿态,更不要说此刻眉宇间的冷冽,秦艳艳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显得十分难堪。
通常女人在爱人身边,都要尽可能表现出宽容和柔顺的一面,她怎么敢这般?
几乎是立刻的,秦艳艳眸中雾气更浓,几乎是哀求地看向顾毅君,饱满的红唇蠕动着。
顾毅君皱着眉,果然看了过来,眼中却不是秦艳艳想要的怜惜,而是憎恶,仿佛只是在看一堆垃圾,还是那种没有丝毫回收利用价值的垃圾。
而秦艳艳这一举动,也彻底让戚晓没有了顾忌。
“你今天不该来找我,既然来找了我,就说明你已经不是大学时候的秦艳艳,绝情的话我不想多说,你好自为之。”
转身就走,戚晓再也不愿意看秦艳艳一眼,她所道别的不但是秦艳艳,更是曾经大学时对闺中好友那份友谊。
安排工作这种事对戚晓来说只是小事,但这只是一个开头,秦艳艳的眼神非但没有半分感激,甚至当着面就开始勾引顾毅君。
若旁边站着的是一个自制力薄弱的人,戚晓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以前总说防火防盗防闺蜜,戚晓大学期间将这句话当成笑话一般看待,谁知现实反手就想给她一巴掌,戚晓自然要先一步躲开。
今天答应帮她入职,明天她就能找机会爬上顾毅君的床?
戚晓懒得再说什么,对这种人来说,你迂回到底,她只会得寸进尺。
因为喝了红酒的关系,戚晓和顾毅君都找了代驾,等两个人回到家中,戚晓还是面色不愉,虽然周身怒气并未勃发,但向来敏锐的王楚都忍不住躲开几分。
夫人和先生真是越来越像,从一开始进入顾家时候的柔顺亲和,到了现在纵使态度不变,周身的气质俨然成了令人惹不得的冷冽,或许连夫人自己都没有发生,但这一切却是顾先生刻意培养的。
曾经被戚家看似磨没了的棱角,顾毅君帮着戚晓重新拾了起来,只有多没有少。
“还在生气?”顾毅君摸了摸戚晓的脑袋,有些笨拙地安慰着,从小到大顾毅君做什么都是完美先生,惟独不会安慰人。
戚晓总觉着对方似是在摸一只小猫还是小狗,纵使余火未消也变得哭笑不得。
顾毅君却以为法子有效,更是抚摸着戚晓的额头,顺着光滑的发丝,拍着戚晓肩头,将女孩揽入怀中,哄孩子似的念着。
“乖,不气。”
戚晓全然无语,顾毅君好歹也是公司总裁,现在笨得却像从未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做什么都让人哭笑不得。
“你以为我在生她的气?”戚晓索性放软了身子,靠在顾毅君宽厚有力的怀中,纤长的睫毛几乎要扑到男人面颊,却惊奇发现顾毅君面色如常,耳根却迅速红了。
男人没有回答,只将戚晓搂紧了几分,猿臂缠绕着女孩腰肢,薄唇印在戚晓额间,带着柔软温热的触感,留下浅浅印记,却在心上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是生自己的气。”戚晓索性解释起来:“大学时候明明是那么要好的朋友,毕业后没多久,她却断了联系,我想方设法也没能找到她,只能遗憾着,谁知有一天,她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的生活中,生生打碎所有的幻想和期待,我曾经想过以后见面,两人第一句话是什么,却没料到现实是多么残酷,我生气是气自己的心软,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她变得和以前截然不同,想要狠下心断绝联系,却忍不住想要寻找曾经的影子,我真蠢。”
女孩摇了摇头,叹了声气,柔软的呼吸几乎要吹到男人心底,顾毅君喉结吞咽,感受着戚晓软软的身体,虽然明知道现在时候不对,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做出最诚实的反应。
“你不蠢。”顾毅君想方设法压制住心底的渴望,以及蠢蠢欲动握住戚晓腰肢的手掌。
戚晓对这一切浑然不知,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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