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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公走了足有半个时辰了, 蔺承佑仍独自坐鱼池边钓鱼。
阿芝和昌宜原想让蔺承佑带们玩,白白闹腾了一会,底清虚道长连哄带骗拖殿里去了。
清虚道长自己也没留下。
太也识趣闪开了。
偌大一座庭苑,眼下只剩蔺承佑一个人。风一吹, 说不出的萧瑟。
皇后令人出来探视了几回, 但宫女和太监无不轻手轻脚, 那小心翼翼的样,像是生恐自己引蔺承佑的注意, 远远张望一眼, 便静悄悄退回殿中向皇后禀告池边的动向。
蔺承佑钓了半晌鱼,不仅是耳边听不见半点人,眼前也没半个人影乱晃。
这正合心意,急需静一静。光这个还不够,巴不得整个宫苑的人都消失才。
但周围再安静,心里也片刻静不下来,更过分的是, 枉钓了半个时辰的鱼,鱼竿始终一动不动。
池中的鱼儿仿佛察觉了什么, 集体躲一边去了。
蔺承佑随手撒了一把鱼粮,没用。
那群鱼非但不上钩,还一个劲水底下冲吐泡泡。那串泡泡,让想滕玉意水下昏过去之前对吐出的那一串。
蔺承佑闭了闭眼,很,连鱼都取笑。
这鱼是没法钓了, 放下钓竿作势要身,横竖一个人想不明白,打算当面找滕玉意问一问。
有话可以靠别人转述, 有话非得当面说清楚不可,底怎么想的,得亲耳听说。
刚要身,有个人走了鱼池边。
那人的锦袍下摆上刺着联珠双鱼纹,微风拂过时,纹路上的银鳞若明若暗,只站了一站,那人就蔺承佑边上坐下。
淳安郡王拿蔺承佑刚放下的钓竿,望着水面温道:“今晚殿中喝着酒,为何突然想来为自己求亲了?”
蔺承佑也望着水池,闻言笑了笑:“不过是赶巧了。今晚君臣都说宗室弟的亲事,正侄儿有了心上人,就顺嘴提一提。”
淳安郡王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蔺承佑面前。
蔺承佑转头一瞧,是那枚舞仙盏。
“既然你今晚公然求娶滕娘,有件事叔叔也可以当面跟你说一说了。”淳安郡王指了指酒盏,“这是滕府之物,大约五日前,有人把它当作礼物送了我府里。”
蔺承佑脸色淡淡,拿酒盏慢慢摩挲。
“我让人查过了,这舞仙盏是当的宫廷匠人文仙芝所刻,当只有两套,一套收宫里,另一套当圣人赏给了凯旋归朝的滕将军,因为太稀少,头几日一查就查了滕将军的头上。”
顿了顿,又道:“除了这套仿制的杯,我府里还收了几样出自滕府的礼物,有亲手做的点心,有亲手做的鞋袜,还有亲手做的荷包。点心的漆盒与滕府平日用来送礼的漆盒一模一样,包裹鞋袜的绢布也是滕府特有的妆花锦,送礼之人刻意包装上留下种种痕迹,似是唯恐我们猜不这东西是滕娘送的。因为做得太眼,我们府里的管事早收第一份礼物时就把这件事告诉我了。”
蔺承佑端详手里的酒盏,满眼都是嘲讽:“这分明是有人暗中败坏滕娘的名。做鞋袜做荷包极费心思,滕娘可没这个耐心,前阵忙着避难,这一阵又整日院里念,哪能抽得出这么多闲工夫?”
淳安郡王微微笑道:“你向来一点就透。这件事做得甚是巧妙,叔叔差点就信以为真,初我想不明白有人为何要这样做,因为只要郡王府不往外传,滕娘的名就不会受半点损伤,想用这件事陷害滕娘,显然毫无用处。前阵宫里宫外处传你有了心上人,我本想当面向你确认此事,但你整日忙着查案也难得见上一面,巧的是这传言一出,那人就开始变本加厉送礼,光是点心就送了几回,而且每一样东西几乎能查滕府头上,做得如此明显,只差附上滕娘的表白信了,鉴于时机很凑巧,叔叔开始猜测这人的目的也许不我身上,而是你身上,此人不但想让我误会滕娘,还想让你以为滕娘喜欢的人是叔叔。”
蔺承佑讥诮点点头:“送这样显眼的东西,偏偏又不留名姓,叔叔无法当面询问滕娘,这误会就会一直存下去,若是叔叔碰巧也瞧上了滕娘,有此事做鼓励,早晚会主动求娶,即使叔叔没相中滕娘,我毕竟常郡王府去,次数多了,总有一日会撞见‘滕娘’送礼物给叔叔的一幕。或许那人以为,只要我误会滕娘的意中人是叔叔,就会打消对滕娘的念头了。
上回那盒梨花糕,那人不就差点得逞么。
只是那人千算万算,没算有个毛病——凡事喜欢当面问个明白。
蔺承佑了然笑道:“叔叔早就看出我喜欢滕娘了?送礼这件事让你了疑心,但你既不想损害滕娘的名,也不想让我误会,今晚御前求亲,就是为了激我?”
淳安郡王回视蔺承佑:“早乐道山庄你送滕娘赤焰马一事,我就知道你对的心意了,不只知道这个,我还怀疑你瞧见过‘滕娘’送府里的礼物,上回那盒梨花糕送府里时我就了疑心,本想让刘福查一查,怎知一转头,那漆盒就不见了,当时只有你和阿麒我府里,漆盒是不是你顺走了?”
蔺承佑粲然一笑,算是承认了。
“你啊。”淳安郡王闲闲往上扯动鱼竿,“送礼的这个人手段很高明,一环环套下来,几乎把每个人都拿捏住了,但叔叔不喜欢人当作靶,想来想去,要打破这个局,还得你自己来。前阵我看出你对滕娘的心思,本以为凭你的性很快就会求娶,没想你一直没有动静,今晚我谎称自己有意中人帮你激一激,那人的盘算就彻底落空了。你这一求亲,满长安都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滕娘,叔侄二人绝不可能抢同一个女,往后那人再想扯着我玩这把戏,就显得多余了。”
蔺承佑心里长叹,假如喜欢的是别的女孩,早就求亲了,滕玉意却不同,还没生下来就人下了错勾咒,要想活过十六岁,只有借命一途。
不容易借了命,却又因为体质特殊惹来无穷无尽的邪祟。
想想滕玉意这几月的遭遇,活下来可真不容易。
猜真相之后,心疼还来不及,也因为知道心防重,为了帮多攒功德迟迟没向表明自己的心意。
思及此处,心念一动,话说回来,武绮的案一破,滕玉意似乎就不再像从前那样处处防备了,往日出门巴不得带上几十名护卫,最近几次出门身边只带上一个端福。
上回武绮当众认罪后,滕玉意的表情仿佛像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过后狱中当面与武绮对质时,滕玉意的失态更是无法掩饰。
这个疑团,始终横亘心头。
忽听皇叔道:“这件事里头还有一个疑点,我因为怀疑是有人故意仿造滕府之物,曾让人把东西拿出去暗中打探,问遍了长安城能做仿品的作坊,都说近半没接过这种活计,而且一经查验,无论是‘滕府’的漆盒还是舞仙盏,都有头了,假如是诚心仿造,那也得几前就开始仿造。这件事说来很是蹊跷,既然与你和滕娘有关,不如你查一查。”
蔺承佑饶有兴趣拿袍边的舞仙盏:“还有这么回事?心思够毒辣的。”
淳安郡王:“不论那人是冲着滕娘来的,还是冲着你来的,这个局早头几就开始安排了,等你查出真相,务必告诉叔叔一那人是谁,我也想知道这底怎么回事。”
蔺承佑一哂:“行,就冲连皇叔都敢暗算进来,我也得让吃不了兜着走。”
淳安郡王看一眼蔺承佑:“你是不是打算这儿钓一夜的鱼?”
“不钓了。”
与叔叔说了这番话,蔺承佑眉心舒展了不少,拍拍手身说:“皇叔回府么?一道走吧。”
***
宫里的人走后,滕玉意床上翻过来,覆过去,折腾了许久才睡着。
院明日不上学,可以心安得睡懒觉。
上回出了武氏姐妹的事,刘副院长大受打击,说自己身为院长没能及时察觉学生的异状,一急之下心口痛发作了,调养了日不见,院事务又繁忙,皇后为着体恤刘副院长,索性下旨放了十日假。
算来要后日才开学。
正呼呼大睡,忽觉鼻端痒痒的,有人耳边轻笑道:“小懒虫,快床。”
滕玉意皱了皱眉,把头钻进里:“阿姐别吵。”
“来了同窗,你打算一直把们晾外头么?”
滕玉意睡意顿消:“同窗?”
“你忘了么,邓侍中生辰那晚,大伙约了去慈恩寺举办初夏诗会,这日还是你自己定的,邓唯礼、郑霜银、柳四娘们都来了。”
梳妆的时候,滕玉意不时能感觉来自阿姐的亲切注视。
滕玉意自然知道阿姐为何如此。昨晚蔺承佑御前求娶的事,估计早就传遍长安了。
很想装作无事,却架不住阿姐一直盯着瞧:“阿姐?”
杜庭兰耐着性继续等妹妹梳妆,等妹妹拾掇了,这才悄问:“蔺承佑怎么突然就求亲了?”
滕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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