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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芳此人吧,在云中境内亦算是妇孺皆知,不过……”
窦义满含感慨的说了一句,沉吟着忽然侧首看向他,淡笑道:“或许你向来不喜打听,加之武泉甚少谈及,故而你所知不多。”
秦慎微一颔首想起曹进也曾说过同样的话,不由暗自警醒以后还需对外事多关注一些。
毕竟今后不同往日,离开武泉,处处明刀暗枪,若是再两耳不闻窗外事,恐怕最后连自己究竟因何而死都弄不明白。
“卢芳本乃安定人氏,尚在安定时,就常对外言称自己是孝武皇帝曾孙刘文伯,并说曾祖母是匈奴谷蠡浑邪王的阿姊,也就是孝武皇帝的皇后。”
言罢目含讥诮的看向略感迷茫的他,问道:“是否觉得匪夷所思?”
秦慎被这片刻接受的各种谥号以及人物关系弄得头有点大,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
“但乡妇愚夫尽皆相信,并以此而津津乐道。”窦义嘲讽的轻笑感叹一句,续道:“孝武皇帝终其一生不过两位皇后,陈皇后以及孝武卫思后,陈皇后无出且出身官宦之家,他倒不敢信口胡言,而卫思后出身低微,却给他散播谣言留下空间,而民间素来喜闻此类传闻轶事,久而久之,便也信以为真。”
说完又兀自感慨一阵,看向他道:“你是否此刻也很想知道他究竟如何讲诉传播?”
秦慎无奈的点头表是,心中却不免暗诽:我不过是好奇你将武泉大战夸大传散,是否是受到卢芳的启发?
窦义却并不知他心中所想,笑了笑继续道:“卢芳对外言称皇后育有三子,时逢江充之乱,太子及皇后尽皆因此而亡,次子却逃至长陵,幼子刘回卿逃至左谷,及后霍大司马迎立次子为帝,并要迎回幼子,然则刘回卿不愿再出左谷,于是就此长居代代相传及至有他刘文伯,如今你是否明白?”
秦慎理了理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抓头挠腮的苦笑道:“老实讲,我现在脑中依旧乱成一团,此谣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若非我知晓卫思后仅有一子,恐怕亦是信了七八分。”
“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窦义看着他的模样忍俊不禁的哂然一笑,又道:“他在安定时便常用此话来欺骗迷惑当地百姓,身至云中依旧如此,对此,你可有从中悟出甚么?”
秦慎认真的思索片刻,不确定道:“皇室后裔?”
问完后心中顿悟,因为就他所知,自古以来假借皇室名号之人,历来都是图谋不小,这恐怕也是窦义不愿和对方同流合污的原因吧?
这般刚一想罢,突然忆起当日宗浩也曾莫名其妙的问起自己是否前朝后裔,难道对方也有所图谋,甚至很大?
“还有呢?”失神间,窦义不置可否的笑眯眯看着他继续追问。
秦慎从沉思中醒来,不假思索道:“还有谣言的可怕,还有卢芳此人极其看重名声,并知晓名声的影响力与重要性。”
窦义赞许的点了点头,继而只是含笑不语的看着他,未有进一步的其他回应。
秦慎在他直视的目光下有点不明所以。
“相信你已猜到是我将武泉战事扩大散播,你此刻肯定很想问我为何如此吧?”
在他被盯得几至心里发毛时,窦义终回过头去淡淡言道,却还未等他做出任何回答,又转而忽然道:“今日宴席之上,面对卢芳的邀请,我本以为你会以上谕未至不能自作主张予以拒绝,却未曾想你竟允诺下来……”
顿了一顿,叹息道:“你可知晓?其实我亦曾单独写表上奏皇帝,而所诉所求,可比卢芳大了许多。”
秦慎自听完首句就勾起心中好奇,正要洗耳恭听却见他转言其他,不过心知他既然兴起这个话题,迟早都会予以解释,便耐下性子继续聆听。
直至他述完所有,默然沉思片刻,始轻声道:“卑职的应变能力又怎能跟都尉相提并论?”
言罢自嘲一笑,无奈道:“当时我的脑中一片彷徨,根本来不及细思更好应对之法,只能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下来。”
对他层出不穷的奇怪词语,窦义先是付之莞尔一笑,旋即侧首看向他,审视道:“其实你并非没有应对之法,而是因王执法之故,对否?”
秦慎愕然相对,不知他所指的究竟是哪一方面。
窦义似能看穿他心思般的笑了一笑,不等他回答就替其解释道:“也对!武泉战报我十余日前便发往长安,王执法数日前才至武泉,宴席上他曾言及皇帝对你甚感欣慰,可为何再无下文?”
说着怅然的叹了口气,续道:“无他,一则皇帝除此之外再无它意,否则便是王执法从中阻拦,而无论哪种,都意味着你近期可能大迁无望,你正是看出这点,才允诺卢芳,对否?”
秦慎默然,心中只道:跟聪明人打交道,果然既累,也很轻松。
“你与王执法究竟有何过节?”就在他分心之际,耳边只听窦义冷不防的忽然问道。
秦慎不由的心中一惊,脸上却马上装出茫然与苦恼的神情,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应该是他认错人而尚不自知,再或知而不愿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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