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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奢侈的很呢。

    待果子分完,童金台的两个正牌嫡出小舅子方款款出来与姐夫见礼。

    他大的这个小舅子叫张子维,今年二十三了,中间这个叫张子成,今年二十了。

    童金台他岳父大人还有两房妾氏,一个贺氏,一个李氏,贺氏生女晚柠,早就嫁在燕京,虽今年才二十一,却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而李氏是董氏的陪嫁丫头,她开怀晚,就战乱那几年张大人忧心国事,忧心老家的母亲,二弟,还有女儿……忧来忧去李氏就有了身子,就吓了张大人一跳,如此童金台最小的舅子今年四岁。

    张大人后来跟友人形容那种感觉,便说,若清秋悠闲的午后,老夫正在荷塘边上酣睡,睡的正醇香,便有一只蛙扑通跳下了池塘,把我吓了一跳,惊了梦,醒来又在战乱中。

    如此,童金台最小的小舅子乳名,阿蛙。

    从张婉如身上便能看出张家人的脾性,都是爽朗大气的。

    张大人家世代好古,便在脾性里多了爱玩的个性。

    既上完课了,张子维便说:“姐夫,年后我请几个朋友吃酒,家里太挤了,想用下你家的后院。”

    童金台不在意的摆手:“跟我说这作甚?我那边是你姐姐当家,我一值更便是十天半个月的,你想怎么折腾便随你。”

    张子维听了便雀跃,刚想道谢,后脑勺却被父亲使劲从下往上一剃骂到:“你姐怀着身孕,你不要带着狐朋狗友去闹腾她。”

    张子维一听,脸上便垮了,他点点头,夹着课业便垂头丧气的往前走。

    童金台看他可怜,便笑着说:“没事儿,管四儿那个花园子大,回头我跟他说一声,你去他院子里折腾,不闹腾你姐。”

    小舅子一听大喜,又扭脸去看自己父亲,他爹听着还合适,便点点头。

    张大人本想背着手走,一低头却看到女婿筐子里的林檎红艳艳的不错,便取了一个,作为放荡不羁求名士风范半路上人,他也不爱讲究,就随手拿袖子抹了几下,啃着就往后院走。

    张家四房加世仆拥挤在二进院子里,这一路上就都是人。因去岁末家里翻身了,这一路上人便都是笑眯眯的,行礼之间还露着一两分轻松。

    童金台有大半数不认识,便一路笑眯眯的跟着丈人爹,若行云流水好不潇洒的走,若是往常,哼!他这一路最少能被人截下问候七八回的。

    待这群人进了后院,抬脸便看到阿蛙正解了裤子,对着婢仆堆起来的两座“雪山”冲刷。

    他刷完,边上便无声无息上来两个丫头打扫了地面,提好少爷的裤子,见到老爷少爷们来了,又无声施礼,安静离去,退的迅速,躲的你都找不到她们。

    家里的两个叫梅的便是这样的丫头,能干,利落,伶俐且有眼色。

    而且这后院与前院规矩也大不同,更没有那么多的人。

    用张婉如对童金台的话来说便是,我家从前后院便是这样的,做爹做叔叔的都有野心,成日子就想入阁为宰……而立规矩的却是祖母,她一人压制所有的媳妇儿,大家伙见了老太太就大气都不敢喘。

    家里表面上看上去规矩十分大,可是私下里妻妾相争,兄弟争抢的事儿也不少,可谁能想到呢,我们这样的人家遇到了这次祸事,两相对比便觉从前好没意思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毛病竟一夜之间好了,待我从道观还俗回了燕京,一进家门竟认不得了,竟爹也是爹,叔叔也是叔叔了……

    童金台不知道张家之前是啥样,他就觉着现在便很不错,看见谁也亲。

    就如家里的瞎眼老太太,为了引着自己陪她吃几次饭食,就日日让后厨做羊舍肚烩。

    童金台顺手把小半篮子果儿递给小舅子,一弯腰抱就起了阿蛙。

    阿蛙惊叫一声,扭脸看到是姐夫便惊喜无比的叹息:“啊!姐夫,你来接我去骑马了么?”

    童金台忍笑点头:“是啊,不过要用过饭才能去呢。”

    说是骑马,就是架着他马上坐坐,他再发出一串大战的声音便满足。

    又离的不远,他就常带小小舅子玩去。

    阿蛙听到姐夫应允,便学他爹点点头道:“好极,妙哉……”

    可这话还没说完,他便被小跑来的李氏抱过去,对着屁股便是一下:“妙个屁,一下没看好,你又跑到老太太院子里淘气了。”

    老太太的饭桌子,并不是谁都能随便坐的。

    李氏怕阿蛙坐惯了失了分寸便跑出来抱他。

    阿蛙想哭,却被童金台往手里塞了个梨儿。

    这到底是个四岁小儿,得了果儿,孩子也不哭了,就含泪抱着,嘴里哀求:“姐夫用了饭,可记的接我来。”

    童金台认真应允,站在原地看他被姨娘抱走。

    而这中间,不管是尿也好,哭也好,张大人是不吭气的,他吃过很深刻的教训,便从此对后宅兴趣缺缺了。

    从前张大人喜欢贺氏,比起嫡出的女儿张婉如,他更怜爱庶出的小女儿张婉宁,就因为偏爱,家里总是在内斗,可那会子他看不出来,还觉着内宅和谐,他这个大家长做的还算不错。

    谁能想到呢,战乱当中贺氏竟不能患难,先是跟张大人要了放妾书,做了新贵的妾,接着又撺掇女儿晚柠嫁了她属意的一户新贵人家。

    这世上有恶有恶报的好事总是少见,张大人从燕京出来,更与那新贵暗中打压有关。

    如今么,算作历尽沧桑,张大人也想开了,便对阿蛙不敢溺爱,只敢站在一边暗自观察,小心疼爱。

    看阿蛙离开,这几个老爷们才迈步进了老太太的屋里。

    童金台没进屋便语气欢快的打起招呼:“阿奶!我来了呦!”

    话音刚落,一个苍老夹杂着喜意的声音便冲破寂寥响了起来:“我的儿,就你会赶时候,今儿才做了羊舍肚烩,你便来了。”

    其实这老太太只要知道童金台在家,是每顿都要安排人做这道菜的。

    童金台笑眯眯的进屋,一边走一边说:“那可好,我别的不成,在您这儿从来就是个有口福的。”

    “就是的,就是的!快过来,过来啊……”

    瞎眼瘸腿的老太太被人扶起来,摸索着往前探探手,童金台便从筐里取了个梨儿给她放在手里。

    老太太微微惊愕,摸索几下,又低头闻闻便笑了起来:“呦,这个节气,你从哪儿弄来的好梨儿?”

    童金台把手里剩下的东西递给一边的婆子,就坐在离老太太不远的地方陪她絮叨起来。

    张正辞看母亲露了笑模样,又被女婿哄的一直笑,他便也高兴起来。

    没办法,母亲现在看着慈爱,其实从前厉害的很,她把四个儿媳妇都得罪了,其中最不能迈的坎儿便是,战乱之前她非要回老家修祖宅,走之前又非要带上婉如一起回,还压着她不许回京,这还不算完呢,为了她们祖孙能平安归乡,二弟只能告了长假一路跟随。

    谁能想到一场战乱,二弟为了护着母亲侄女被乱军在脸上豁开一刀,从此没了前程,而老太太惊慌之下腿也摔折了。

    张正辞至今不敢问女儿是如何熬过来的,他就只知道,家里婢仆跑的一个不剩,女儿连夜驾车带着老太太跟二叔便上了山,又寻了当地有名的道观庇护,在人家那边出家安身。

    那之后的几年,老太太肝气淤积,便渐渐的瞎了。

    而今后院老太太屋里,二弟妹是从不进来的,自己的媳妇也不来,剩下老三,老四的媳妇儿是照着规矩请安,礼数到了就成,人家是庶出,来了老太太也爱不起。

    倒是自己的女儿跟二弟因为几年战乱,习惯了相互陪伴,他们倒是什么都看开了。

    心里想着这也也好,张大人便坐下了。

    方才坐下,众人便听得门口帘子放下,他那毁了容的二弟便一脸凶像,提着一罐子老酒进了屋,看到他女婿便笑了起来道:“金台来了。”

    童金台看到最喜欢的二叔,就站起来行礼:“二叔!我还以为你去访友了。”

    张正觉笑眯眯的坐下,拍开酒罐子对童金台说:“老宅卖了那会子,我从以前的花园子起了几十坛子老酒,也不知道是几代之前祖宗埋的女儿红,你丈人心疼我,便都与了我随意喝,你也来尝尝好不好喝。”

    老太太听完便笑骂道:“什么几代祖宗,那是你们太爷给你姑奶奶埋的,后来也不知道怎得,你们姑奶奶出嫁的时候就只起了一半儿……”说到这儿,她语气低落起来。

    姑奶奶她家是全家都没了的。

    张正觉如今性子洒脱,抬手便与侄女婿倒了一碗琥珀色的老酒道:“快尝尝,这是咱张家的老酒方子了。”

    童金台好酒,便端起来喝了一口,当下便叹息道:“好酒!二叔,先给我两罐儿呗,那酒方子若在,明儿婉如给我生个小闺女,我也埋上百十坛子,给她做嫁妆。”

    听他这样说,这一家的男丁便齐齐看向他,老太太看不到,也是双眼浑浊的“看”。

    看他喝完,小舅子便站起给他倒了一碗说:“姐夫喜欢女孩子啊?”

    童金台认真的点头:“当然喜欢,我们七个里,最羡慕就是清官哥了,你们不知道,他现在回家,两个闺女就围着他团团转,这个给捶背,那个给做针线,啧……”

    他拿起筷子请了一下岳父爹。

    等岳父下了筷子,他才夹起自己爱吃的吃了一口,咽下后说:“我跟我媳妇儿说好了,以后就照着妞子那个样儿,乖乖的来上三五个,嘿,到了那时,我便享福了。”

    张正辞提着的心安了一半,他甚至给女婿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玉兰片,看女婿吃了他才道:“闺女好!贴心……”

    正想吹闺女的好处,便听到院里有门子说:“老爷,晚柠小姐回来了,正坐在门口哭呢。”

    最近二小姐常常回来,只是进不得家了。

    她一连生了三个闺女,母亲又是出妾又做妾的,也给她撑不得腰身,没有办法便只能回头寻娘家做主。

    可是现在,她是进不了老张家大门的。

    老太太的话,就是张家满门去死,也不认这个闺女。

    一家一本难唱的经,童金台不掺和这种闲事儿,倒是在老太太的关爱,丈人小舅子的呵护下,他身心都吃的餍足。

    等到下响,他听了半醉的丈人爹吹了一波牛皮,便晃晃悠悠的从丈人家晃出来到了巷子口。

    便听到有人娇滴滴的喊他。

    等他回头,便看到一美貌妇人款款走到他面前,姿态万千的与他行礼,并口称:“姐夫安好。”

    童金台打了个酒嗝儿便问:“你,你谁啊,嗝……!”

    这小妇人真的是美貌的,白面杏眼,身若杨柳,她就抬脸欲说还休的道:“姐夫竟不认得我么?”

    这话就好没意思了,童金台直爽人,便认真道:“我凭啥就得认得你啊?嗝……”

    这妇人有些羞愤,眼里便有了些泪意道:“从前在家里,姐姐与我关系最好,小时……”她看童金台摇摇晃晃要走,又侧脸仿佛看到了谁,便忽笑了起来,说到:“姐夫今日吃多了酒,有些话奴也不能与你细说了。”

    她说完行了一礼,转身便走,走没得几步,却落在地上一快绣着玉兰花儿的帕子。

    童金台看着这古怪的妇人离开,又看看这地上的帕子,静默片刻,便嘿嘿笑了起来道:“嘿嘿,总算轮到我了。”

    他说完,倒退几步,还用手比划了一下直线,就拐着弯儿的走过去,对着那帕子就大踏步迈了过去。

    可惜,醉了,没迈好,无法,又折返回来,再比划一次,继续拐弯过去,迈步跨过去。

    一条胡同口,两个心里有恩怨的姐妹就看着那鲁男子来来去去,在那帕子上迈来迈去,这就很侮辱人了,还是反复侮辱。

    张婉如扶着肚子看了一会,也困惑自己家相公到底想做什么?她到底忍不住,便扶着丫头的手问:“相公?你在作甚呢?”

    童金台一听到媳妇儿唤他,便惊喜的回头大声道:“媳妇儿!快……快来看我给你迈帕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那啥,类似于追悼会,也不去几个人,就送送,葬了她……还得空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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