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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榷市搞装修,刷油漆,挂招牌,贴门脸,听说连过冬的柴碳都弄了上万斤放着。这是开不了张的样子么?
刘健在这边替太子担心呢,朱厚照那边已经拍桌子大笑叫绝了。大年初五,看了杨廷和转交来王敞的信,小朱忍不住对杨廷和说道:“哈哈,杨侍讲,这个王侍郎还真是行家,脑子很清醒啊,果然看事情实在,不愧是刑部的,跟那些冬烘脑袋们是不一样。呃,我不是说你!”
杨廷和闲闲抱住双手,儒雅地笑着:“臣明白,不过太子,既然王侍郎所说的是事情,那可否斟酌考虑一下呢?就算警卫森严,毕竟为了这么点小事闹得大动干戈的也不好。既然是长久之计,天天这么防着又不是长久之法,莫如······”
“唉,可惜他说晚了,房子都起好了,难道让它们空着?那不是更让人笑话?不过,这个王敞倒是个有干才的人,哪天抽个空子,我倒是要见见他。”
杨廷和心里冷笑,王敞那个人,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他杨介夫。一封奏疏,这么鬼鬼祟祟的让自己转交,其心已经昭然若揭了嘛。他要是真要阻止,为何不光明正大的上书?可不就是想投个机么?太子事办成了,他算是贴心贴肺给太子查缺补漏支招。要是干不成,那先见之明明明白白放在这里,又没伤了太子的面子。人家能不感激他把他记在心里?
要是这老儿活得长点,能挨到太子爷即位,那头一批提拔的干部铁定有他啊!就算等不到哪一天,这个小人情扔下,今后多走动走动,替自己儿子铺条路还是可以的嘛!
满朝文武,只有杨廷和一眼看穿了王敞的把戏。
不过杨廷和也懒得说穿,既然请自己转交,这不也是擦边的好处么,管它娘的个球。
可惜朱厚照才稍微高兴得这么一小会儿,乾清宫过来传召,命太子过去觐见。
朱厚照急忙穿戴整齐去见父亲。朱佑樘心里幸灾乐祸,脸上忧心忡忡,把一本折子递给了他。
这正是王迪大年初四赶制的新鲜大字报。这年头,大家都被朱佑樘惯坏了,说话就没个尊卑大小的,语气非常冲,长篇大论,上承孔孟之道,下接程朱之理,把四书五经里面凡是糟蹋做生意,强调礼义廉耻的重话引用了一个遍。接着就直接对兔儿山两件事开骂,反正就是动摇国本,不讲体面,误导百姓,惟利是图那本经又念了一遍。
其中有两句比较骂得痛快:“宫阙九重,巍峨传铜臭之气;江山万里,浩荡浮嬉游之风。”头一句就把朱佑樘看傻眼了,幸亏是说他儿子,要不然一个皇帝,哪受得了这个?
更糟的是,王迪本子一上,就有些不明就里的小臣们蜂拥而起。这些人不是刘健的门生,却是别人的门下,比如李东阳,比如谢迁、马文升、张升他们,都有门生参与进来。
没办法,王迪虽然不怎么出名,架不住他老师牌子大啊。旁人一看,还以为是首辅大人示意的,纷纷响应。一时间反对体育精神,反对商业贸易的奏章摆满了一桌子。
这大过年的,通政司送这些玩意儿来,文渊阁看了都闹心,三个人只挑自己的学生文章看。看来看去就发现不妙了,刘健的学生只有王迪一个人咋呼,其他的倒是很多。
谢迁大为不满:“首辅,这个王迪太也迂腐了,要说话也得等年过了吧?”
这可是三人达成的共识,他一急,连晦翁俩字都不叫了。
刘健也是傻眼,前天才说的好好的,这小子怎么就胡来呢?便脱口而出道:“是啊,可是说都说了,那能怎么办?”
文渊阁有票拟的权力,却没有不报的权力。既然都送了上来,他们能做的,就是替皇上写个意见,然后交给皇上定夺。
谢迁一咬牙:“准,全部准!”意思是替皇帝同意王迪的意见,而且全部提同样意见的,全都同意。
“西涯,你看呢?”刘健觉得还是再问问李东阳。
“不如拟个发回内阁议定吧。”李东阳笑笑说道。
刘健抚须微笑点头:“西涯此计甚好,就依你!”谢迁也立即反应过来,这是李东阳的拖刀计啊。不票拟上报是不行的,可报上去皇上也不必马上做决断,可以发回来让内阁商量啊。这么一商量,说不定就是一两天,也说不定是一两个月。要是问题大,甚至可以开内阁扩大会议,把尚书们都请来吃杯茶慢慢聊啊。
一来二去的,急事也就成了闲事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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