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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与世隔绝的挚天山水源洞内暗幽幽的,根本无法分晓白天与黑夜。洞中的地皇与芙蓉因得了水源释了重负,一不留神让月老星官揪空拉紧了红丝绳,将他俩硬塞进情感的漩涡,一时间迅速升华的“爱力”如生活的流水沿着指定的目标汹涌而去,谁也不能遏止前行的潮头。
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出自一股原始的力量,地皇与芙蓉莫名其妙折腾到了星光灿烂的洞外,而且居然让他俩发现了一处茅草屋。
一阵从未有过的兴奋直袭地皇脑门,随之一股本能的欲望从心底直窜整个胸膛、延向四肢……芙蓉涨红着脸,钉在地上硬是不肯让他推进屋内。
僵持了好一阵,但她哪拗得过身高七尺的大男子。
喘着粗气的地皇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芙蓉推倒在屋内的干草上——尽管毫无经验,而且在以往也认为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事物就是这么微妙,当要发生或想发生时一切又都那么顺理成章——此时的地皇只认为这是真爱,是感情的升华,是天地的契合。
起初芙蓉的确挣扎了一阵,那是因为害羞,但当地皇将她的衣衫全部脱光后……她像只小兔子一动也不动。但她不敢看他,闭着眼任凭地皇潮湿的舌尖吻遍她的全身……终于,被她强压在心底的火奋起了,犹如开闸的洪水瞬间便将她干涩的私田滋润了,爽心的舒畅与快感将她薄如蚕翼的“羞耻牌”一下击破了,一切都不做作,她接受了他。
当她被猛烈的剧痛刺激得叫了一声时,他竟哭了,俯在她身上自责不已。她倒反而坚强了,主动搂紧他……
茅草棚很破,但却正好让凑热闹的闪闪星光挤进它的缝隙……一明一暗,闪闪烁烁,这给寂静的山谷平添了许多无声的乐趣。
地皇与芙蓉紧紧偎依在一起。经历了这么一场风雨后,两人的心粘在了一块。此时虽躺在凌乱干草上,与要饭乞丐没两样,但这种感觉这种印象却拉开了两人之间相互容忍的门闩。夜空忽闪过一道漂亮的银光,一颗流星坠落了。
芙蓉心颤了一下:“一颗流星掉了,天下就要死一个人。”
地皇凑在她耳腮边轻声问道:“有这样的事?你听谁说的?”
“师太,”芙蓉说,“师太从小把我养大,对我恩重如山,这辈子欠她的太多了。”
芙蓉有些伤感,地皇换了个姿式又搂紧了她:“对了,你怎么在尼姑庵生活却没落发呢?”
芙蓉叹了口气,望着仍有些暗淡的夜空,喃喃说道:“听师太说,我一来到人间双亲便走了。无依无靠,襁褓中的我被师太抱到西苑庵,与师姐妹们生活在一块,小时候我很讨厌自己的头发,因师姐妹们都是光头,来烧香的香客对她们极为尊敬,我羡慕她们,整天嚷着要师太剃了我的头发,可千般宠我的师太就不依,软拦硬拒——不过,今日我才明白师太的苦心。”
“什么苦心?”地皇故意打趣。
芙蓉在他脸上扭了一把,撇着嘴:“不然今日能与你这样么。”
地皇顺势拉她坐了起来,给她披上衣衫,这时启明星已经升起,新的一天即将到来。地皇忽怕失去似的搂紧她,颤声道:“芙蓉,过几天水荒缓解即上告皇母下诏天下,正式纳你为娘娘。”
“娘娘,”尼姑庵内的小俗女头次听到这个天下女子视为极位的宝号。她望着地皇有点痴呆的表情,无言以对……她好想点头,她也离不开已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但她还是违心地摇了摇头:“地皇,我永远爱你,可正因为爱你才不能嫁你,我只想永远让一份清纯的爱蕴藏在我们各自的心底……别成为世俗观念的陪葬品……”
芙蓉的固执让地皇好不伤心,他面对芙蓉一言不发,眼泪却似断线的珍珠滚滚而下。芙蓉再也忍不住了,跪着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
“嗨!两个痴情人,昔日在天上敢爱敢恨无人能挡,可一到天下怎么染上了陈旧的世俗观念,真是婆婆妈妈……”
茅屋外有人。“是谁?怎不现身?”
“你俩这副样子我敢现身吗。快出来吧,茅草棚呆久了也不觉得闷。”
两人大臊,急忙穿好衣衫钻出茅草棚。一老头儿骑在仙鹤上正眯笑着。
“你…你不是鹤仙翁嘛?”地皇一眼认出了昨夜托梦的大恩人。
“怎么,认出我来了。”鹤仙翁笑眯眯:“百花星官怎么不认识我了。”
又说起百花星官,芙蓉潜意识里明白自己与百花星官有说不清的关系,皱眉搜肠刮肚可的确找不到丝毫关联印象。
地皇知道鹤仙翁无恶意,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拉着芙蓉对鹤仙翁的善举赞不绝口。并再次道谢了他。
“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我可没那么伟大,”鹤仙翁拉起两人骑上仙鹤,“走,我带你们去天下看看。”那仙鹤头一昂直冲天空。
他俩哪乘过这玩意儿:“仙翁,你要拉我们去哪里——慢点儿……慢点儿……”惊慌之下地皇与芙蓉顾不上羞涩,当着老头儿的面紧紧拥抱。
鹤仙翁瞧得哈哈大笑:“月老星官果然没骗我,你俩姻缘前世注定,撬也撬不开了。”
两口子当然不知前世的事,可惜鹤仙翁的话说得直了点,说中了他们心中的隐私。两人涨红着脸连忙松开手,正巧仙鹤俯翅低飞,差点将他俩摔下去,鹤仙翁伸出双袖将其拥入怀中,不无怜爱地说道:“不要躲避现实,来之不易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王将、百花星官,你俩的大媒就由我来保吧,将来天下水荒平息,再举行婚礼也不迟。”
“多谢鹤仙翁玉成。”地皇只恨身在半空无法谢恩。
“那你呢?”芙蓉潮红的脸上绽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朝阳斜射下映衬出五彩缤纷的光晕……
鹤仙翁不认芙蓉的无声默许,打趣着接连追问,芙蓉被逼无奈,低着头从牙缝内好不容易迸出一句心里话:“任凭仙翁作主。”
“好好好,这么说是你们双方自愿,不是鹤老儿逼的——日后月老星官也怪不着我多管闲事,”鹤仙翁像完成了一件什么大事,兴高采烈,眉飞色舞,拉过他们双手叠在一起道,“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夫妻了,生米煮成熟饭,破得了任何陈旧世俗。再说我鹤老儿是你们的大媒人,日后举行婚礼我拉上月老星官一起到场没人会说三道四的。”
小两口自然感谢万分。正欲道谢,没想仙鹤着了地,停在大街上,所幸街上关门闭户居多,行人稀少未引起注意。
“鹤仙翁,这是什么地方?”
鹤仙翁头也不回道:“我带你去看看官府是怎么分水的。”
“水昨日才发现,西都侯组织调运怕没这么快吧?”
“西都侯行动神速,急人所急是个好官。”鹤仙翁扭过头来神秘地道:“不过,你们两口子在‘星星茅屋’已经睡了五天五夜了,若不是发现问题我还想让你们温馨两天呢!”
“你……”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两人虽有些难堪,甚至有些怨言,但这何尝不是鹤仙翁的一片苦心呢。
鹤仙翁也觉察了,他笑道:“放心,我鹤老儿五日来没合过眼,你们的天下我可盯得紧呢,连你的小七子和元坤法师也给我糊过去了。”
地皇恍然大悟,心生歉意。
鹤仙翁又道:“挚天山的水从西都发往天下,虽是杯水车薪,但若是每个百姓喝上一杯,精华所在蓄力无穷,定力好些三五年也不会丢命——不过,就怕有些老百姓喝不上‘天水’,耐不住饥荒撒手而去,阴魂扰乱西天,阳尸搅乱天下,引起恐慌后患无穷。”
“这分水还不是易事,从都分往县,再从县分往各集镇,从各集镇分往各村庄,按花名册还会漏了谁。”
鹤仙翁笑笑,也不语,芙蓉忽然指着不远处叫道:“那里打起来了。”
地皇这才发现已到了郊外,顺眼望去果见一群人打在一起难分难解,地上躺倒了几个正哭天抢地、呼爹叫妈……地皇仗着手中剑将群殴的人劝开,拉过两个领头的一问,才知道他们原本并不是斗殴,而是比武的,开始一对一,后来一方略显败迹,马上加一个上去,另一方也加一个……比武变成了群殴——可他们拼了性命仅仅是为了一杯水——原来几经周折到他们两个庄只剩下一杯水,区区一杯水两个庄上百号人怎么分?两个庄主一合计,才弄出了个比武得水的下下之策。地皇弄清原委,不由哀伤叹道:“如此下去可如何是好?”
两个庄上的百姓发现三个陌生人气度非凡定是贵人,围了上来磕头如捣蒜:“大贵人,可怜可怜吧,我们整月没碰水了,救救我们吧。”
地皇看着他们跪在地上摇摇晃晃,面黄肌瘦,嘴唇暴裂,随时都有闭眼的可能……看在眼里,悲在心里,但他只是一个凡人,大灾当前无法普渡众生,此时只有擦眼泪的份。
所幸这令人心酸的一幕深深打动了鹤仙翁,他面露悲容掏出身上携带着的一只牛角壶,拨开壶塞将老百姓手上所有的碗、壶、罐都灌了个满盈盈。
目瞪口呆的老百姓等鹤仙翁三人走远了才回过神来,确信手中器皿里是水,感动得嚎啕大哭:“仙人啊,仙人啊,谢老天……”
这些老百姓是幸运的,他们不知道这水是鹤仙翁在天上取的甘泉,凭这点甘泉,在后来更激烈的水荒中他们全度过了难关。
从郊外复回城里,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到了城门天色将黑,通过守城门的兵丁他们才知道这是西都的赤地县,差不多与南都交界了。守城门的兵丁还说:“近日县城发水,哄抢时有发生,为了安全天黑之前就封城门,幸亏你们来得早一步,不然等封了门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开。”
进了城门,寂静得很,偶尔从这个巷或那条街传来几声叫骂声及啼哭声——这使沐浴在金黄夕阳中的赤地城平添出几分凄凉……
地皇与芙蓉也不知鹤仙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傻乎乎地跟着他在城里瞎逛,从这街窜到那街,又从小巷绕到大街。
天黑尽后,地皇心疼芙蓉,再也忍不住了:“鹤仙翁,歇一会吧。”
“这不到了吗”,鹤仙翁指着不远处挂着红灯笼的客栈,“累了这么几天,今晚要轻松轻松。”
地皇见是一处规模颇大的客栈,可能是官办的。说实话他也很想找个地方睡上一觉,但眼下天下不稳,他这个地皇哪有这闲心思,“仙翁,我还想赶回西都挚天山,要西都侯设法多备些水车,尽量多运些水到各地,特别是偏远地区,像刚才两个庄才分到一杯水,迟早要大乱的……”
鹤仙翁瞟了他一眼,笑道:“水运得再多,漏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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