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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府外,下人已将车停在门前,等着王爷上车。
泽岳一撩衣襟,抬腿正要上车,却觉得心中一滞,下意识回过头去,瞧着西面。
下人瞧见王爷停下了动作,也顺着王爷的目光瞧了过去,并没有瞧见什么。
“王爷?”
泽岳慢慢地收回了视线,低声道:“一会儿从那个方向走。”
下人闻言,先愣了一下,然后连忙点头:“是。”
王府在东,而王爷指的是西。不过无所谓,上面说怎么走,就怎么走,左右是畜生拉车,他们只是跟在后面走而已。
车夫听了下人的招呼,待王爷登上了马车,勒着马,掉转了方向,从东改向西而行。
马蹄哒哒地踩在青石砖上,平稳的朝前走着。眼瞧着拐进了街口,忽然听到车夫轻呼了一声:“呦,这怎么躺着个人?”
泽岳原本坐在车中闭目养神,想要抚平内心的焦躁,却听到车夫的这句话,不知为何,心猛地重跳了一下,随后一把掀开了车帘,看向外面。
只见街道边上躺着一个衣衫破烂的少年,歪着头,倒在墙根边,人事不省。
泽岳第一眼瞧见那少年,就挪不开了双眼。他紧盯着那少年的侧颜,不声不响,却看的极深。那少年身形单薄,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道袍,头上插着一枝细木枝充做簪子。虽是侧脸却瞧得出样貌不俗,细眉薄唇,肌肤微白,像一只幼兽静静地蜷缩在墙边,了无生气。
他出事了!这个念头仅仅闪现了一下,泽岳就猛地从车上下来,径直来到少年身边。慢慢地蹲来,伸手贴近了少年的下巴,将他的头轻轻地调转过来。他的指尖轻触到少年脸颊的时候,觉得极为温暖,像冬日里的炭火,能消融冰雪。而他的指尖极为冰冷,一碰到少年的脸颊,就舍不得挪开,只是用指腹轻轻地摩擦着他的肌肤。
不知是因为他的触碰,还是指尖的冰凉,那少年忽然微皱眉头,眼珠在眼皮下转了几下,然后似乎慢慢恢复了神智,最后竟微微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泽岳瞧着他的睫毛轻轻颤抖,自己竟然屏住了呼吸,仔细地瞧着他,唯恐漏掉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微动。
他瞧着那少年微睁着眼,与他对望,然后脸上似乎显露出了一丝诧异。
“大……哥?”少年的嘴唇上满是血痂,有些艰难地张开了嘴,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即使那声音又沙哑又模糊,几乎没人听得清少年再说什么,可泽岳还是听到了。那两个字像是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了他的心上。
泽岳猛地睁大了双眸,死死地瞧着那少年,沉默了许久,然后低声吐出了三个字:“你是谁?”
可惜那少年在说出“大哥”二字后,似乎就完全的脱力了,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自然无法回答泽岳的问题。
身后的家仆一头雾水的看着王爷蹲在那小叫花子面前,竟然迟迟没有起身。
没人敢催促他,只能陪着他瞧着那个小叫花子又昏死了过去。
这人怕是不行了吧?
倏地,泽岳竟一手托起少年的脖子,另一手抬起少年的腿,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王,王爷?”身后的家仆被这举动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回府!快!”泽岳丢下这两句话,就抱着少年钻进了马车之中,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可还是老老实实照着王爷的吩咐,快马加鞭的朝王府赶去。
马车上,泽岳紧紧地将少年抱在怀中,低头瞧着他的面容,心口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救这个人,但这个少年,似乎同他的梦境重合了……
梦里的少年虽然只露出了半截脸,可是那个声音却刻在了泽岳的心里,如今再次听到,竟叫泽岳一时间方寸大乱。
怀中的少年暖的像是冬日的暖阳,即使隔着衣衫,他都能感觉到那股暖意,源源不绝的透了出来。泽岳忍不住收紧了自己的手,将那少年抱得又近了一分。少年的吐息正好落在他的心口处,极为微弱。
他的生命力似乎正在消失,如果他今天没有遇到他,也许少年就会冻死在那个街口。泽岳想到这,心里竟猛地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间,泽岳的身体也因此而僵起来。
他的眉头紧缩,双唇微抿,瞧着怀中的少年。
马车逐渐慢了下来,车外仆人恭敬地说道:“王爷,到了。”
随后掀起了车帘,低下头,等着王爷下车。
下一刻,只见泽岳弯腰从车上下来,身上的大氅将怀里的人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随后步伐匆忙地奔向自己的院落,同时下令道:“请大夫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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