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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径直往外院去。几个人正揣测,那边厢修府的厨房打杂柳福家的,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道“晓得前面出甚事了?”说完不等几人回答,续道,“少爷的教书先生,出了个大丑!”小霞问道,“什么大丑?”柳福家的幸灾乐祸道,“听方才的小厮说,这清沛县赫赫有名的‘东山先生’居然在席上,出虚恭!”
外院主席一桌。修老太爷坐在主位,左右两侧陪坐的是清沛县令汪令仁、修老太爷同科友人如今亦已致仕的前翰林侍讲霍旦林,以后依次是本地有名的乡绅、举人;清沛县县丞丘泽栋;修府聘请的教书先生----周凌,字瞻明,又号,东山先生。此间正是酒酣耳热、气氛畅然,这些本地可说是最具才华的一众人聚集在一起,又逢主人六十喜寿,修府一家父凭女贵(远在清沛的修家人还不知,圣上已经颁旨给京城修家,封修昭容父亲为京畿守备府左协领),就有人凑趣说赋诗,于是各人又谦让一番,最后不知谁说,东山先生久负盛名,又兼任修小少爷的教习,亦可算作半个主家,不如先赋一。东山先生向来恃才傲物,闻言也不推脱,只谦逊道,如此不才便做那抛砖引玉之人罢。微一思索,吟道,“灯花报喜吐殷红------”众人皆做凝神侧听状。噗嗤-------一声极响亮的放屁声乍然响起。周遭喧嚣的噪音刹那停了一瞬。而后大家故作不闻,继续交谈,人声沸沸。噗嗤-------又一声出气声凭空而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缥缈悠然的臭气味。众人纷纷掩鼻。唯主席这桌人神色僵硬。东山先生脸色涨红,手脚无措,羞愤欲死。今日本是东家之喜,来客皆做喜庆装扮,唯东山先生为表脱俗,着一袭青衫,此刻众目睽睽之下,更显突兀。胖修儿在另一桌上,背对着主席一桌,低着头挡着嘴,嘿嘿笑得得意。东山先生展目四顾,周围的人皆是要笑不笑,也有人忍不住低声嘀咕“斯文扫地”,就连伫立附近的丫鬟小厮,看着他都脸露笑意。修老太爷干咳了一声,正要出声解围,却见东山先生霍然起身,愕然之下也待看他要如何。东山先生红着一张脸,朝修老太爷拱了拱手,羞惭道,“老太爷千秋之喜,周某多有不便,告辞。”便要转身狼狈而出。“瞻明兄留步。”另一桌上有个中年书生,突然站起身来喝止道。见众人视线皆聚于其身,不禁微微得意,“事出有因,我知瞻明兄向来自律,颇重教养,此事我看还是出在那饮食之中,却非瞻明兄之故也。”不待大家反应,又侃侃而谈道,“此次修府采用的是鸣香楼和其膳堂两家菜品用作寿宴食馔。众所周知,鸣香楼是多年经营的老字号,在整个清沛县内颇有声名。而那其膳堂,不过乡野小店,又是新开不久,初次准备如此盛宴,仓促之间偶有疏漏想来也是有的。却不该让瞻明兄无辜受累。”人们听了他这番高谈阔论,哗-----地一声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觉得他言之有理,这“其膳堂”几日之前从未听说,而鸣香楼赫赫有名,想来必是真如这书生所言,其膳堂菜品有瑕,让东山先生吃坏了胃肠;有人一听这说辞,就知道是为了帮忙替东山先生遮掩,堂上众人都吃了一样的食物,怎么不见其他人这般出丑?更有人摇头暗叹这书生愣头青一个,这修府又是挂灯宣传又是选用其膳堂的菜肴做寿,摆明了是想帮这“其膳堂”一把,这书生直眉楞眼地将过错都推在了其膳堂身上,先不说到底是不是吃食的原因,他这番话语,一是责修府待客不周,二是说修家识人不清,如此便相当于彻底开罪了修府,那书生犹不自知,还在那里沾沾自喜。胖修儿闻言也感出乎意料。他初始确实存着一石二鸟之计,引得东山先生当众出丑,既能报复他素日里对自己看不上眼的鄙夷,由此再也无颜以师长之尊待在修府;另一则,又能让其膳堂声名扫地,让那个“潘菜”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一场。可还未等他出言挑明,就有人先一步把过错往其膳堂上推了。东山先生未曾想竟会有人为维护他的名声仗义执言,不由心存感激,拱手道,“周某年迈,不幸误中副军,惭愧惭愧。”这却是承认了那书生的说法,他也认为自己是为其膳堂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