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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什么人交易?
又为什么要违背神谕,千里迢迢的来到他们不愿意靠近的中原城市呢?
宋老狗只觉得自从他在代王府醒过来之后,脑子里出现的就只有疑问。
这些问题并没有让他心神不宁、寝食难安,反而让他兴奋得不觉得困倦。
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也是山外有山,人上有人。
游船的队伍声嘶力竭地走向王城城楼前的丹陛石桥,那个高澜人轻轻吹了几声口哨,人群里两个黑影随之而动,三人一齐掉队闪进了桥下的黑影里。
宋老狗来不及和艾祝告别,纵身爬上了丹陛前的石幢。
横架在流水上的六座丹陛石桥是天仙大街通往王城的唯一通路,中间两座略宽,是帝王才能走的王道。桥头一字排开站着一行金盔金甲的侍卫。
过了桥便是立着真身的城门前广场,其后是高大的王城城门。城门修筑的十分气派,但却不如花都的城墙那样厚重高大。王城内,十步设一岗,戒备森严如阵前对敌。
三人个个身手矫健,一路顺着城墙外的墙根溜过,借着飞爪与草绳,攀上了王城城墙外的月神塔。
月神塔本是用作焚香祭告月神的祭器,但自从花都走了水,便下令封了月神塔,改在月神庙祭香。那座塔上满是尖锐的棘刺,喻以众生皆苦难,唯度月飞升可得解脱。
这漫壁的苦难,扎的三人鲜血如注也不敢停留。
月神塔与王城城墙平齐,三人爬在窗台上,踮着脚尖,向城内窥视。
他们眼神都如那个男人一般阴鸷,看向王城的眼神如同看着杀妻夺子的仇人,
宋老狗在阴影里移形换影,如同幽灵一般躲在屋顶下静静的观赏着那三人的一举一动。
他们从包裹里掏出了一卷牛皮纸,用石笔草草的画着欢喜王城的地图,不时在旁边标注一下奇怪的文字:那和中原的文字截然不同,像一长串形状各异的爬虫,笔触时而圆滑时而四方有棱角。宋老狗瞪大了眼睛才看清他们写的是一连串的图形符号,方、圆、柄、角、线点相混,原始的几乎不像是文字。
宋老狗曾见过一次太平军缴获的高澜战报,大概能猜得出,眼前这三个正在飞快地记录王城城内的守备情况、——这让宋老狗心狂跳了一拍。他不知道高澜是在暗中筹划什么,但从他们的眼神来看,绝不是什么善事。
不知是高澜人生性所致,还是欢喜国的斥候异常敏锐,桥头的几个守卫若有似无地看了月神塔一样,然后交头接耳的模样吓坏了三人。三人一边祷告一边将草草画就的图纸收好,翻身下了楼,没事人似的混在游街的队伍里。
他们审慎地观察着是否有人去到那个月神塔上,登了一刻的时间,也不见一点动静,便心安理得地入乡随俗,享受起异乡的盛典。
宋老狗在没遇见艾祝,或是那抹声势浩大的白衣人群,他一直跟在那三人身后,听他们说话希望获得一点线索。
三人显然认为高澜语是世界上最高不可攀的语言,一点不担心会被其他人听见,况且中原方言混杂,谁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高澜语,还是其他说明偏僻地方的方言。三人又都喝了点酒,说话的声音十分呱噪。
只是宋老狗的高澜语颇为生疏,眼前这三人连珠炮似的高澜语让他应接不暇,他只能全神贯注地解析他们的一字一句,但往往还是全无收获。
高澜语或许在其他人眼中和方言无差,但宋老狗却总能一下就分辨出来。可能是因为他自幼在尘世摸爬滚打,能听得出话中微小的情绪,也能分辨出那些不起眼的弦外之音。
高澜语本身又十分特别,语言中自带一种敬畏天神的崇敬感。但若是说起敌人,语气里又有一种呼之欲出的原始杀戮之感。
他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只勉强地听懂了一句话:“他今晚就会到‘远野’来。”
这句话他们反复说了几遍,只是语句普通的陈述,却在他们的对话里显得如同是在相互鼓励。
这位要到远野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远野,是花都当地一家不显山不露水的客馆。他与客栈不同,会为每个客人准备一个独门独院的四合院,是只有到花都销金之人的首选。
会住进这种隐蔽住所的,想必也不会是恰好路过。
还有一个在他们嘴里频频出现的词,让宋老狗非常在意。
——“巴达沙戈”。
从三人碰面开始,这个词就像一个暗号一样,不停出现。
宋老狗只能勉强推断出来,那不是介词副词代词之类毫无实意的词汇。
那是一个名词,他可能代表着高澜人到此的缘由,也可能仅仅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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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狗回到凤来楼的时候,天边升起一抹模糊不清的白色光雾。
他问斑游和雪兰知不知道“巴达沙戈”的意思,雪兰说不知道,斑游让他不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