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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年,春天好像加快了步伐想要来到这座城市,一场湿润的雨最先抵达了这里。易澄前天晚上没睡好,这天在陪着陈景焕工作的时候,不小心又打起了瞌睡。几个小时后,他总算清醒了。
陈景焕不知道在画什么画得入迷——又或者,他是故意让易澄看到自己画布上的东西。
一个裸/体的男孩。
仅凭几个色块的排布,无需细化,易澄已经惊诧地发现那个男孩正是他自己,不受控制的,一声惊呼从他的喉咙里发出。
陈景焕本来是背对着他作画,这会他平稳放下笔,转身问道:“怎么了?”语气平淡,甚至像是在责怪易澄的大惊小怪。
易澄不是没见过陈景焕画自己,曾经陈景焕也让他在飘窗前的床上摆出动作,在他身上比划各种布料,他姑且认为自己是承担了模特的工作,于是十分听话地做了陈景焕说的一切,然而……
“模特也会偶尔光着身子的。”像是读懂了易澄的想法,陈景焕不慌不忙解释,“我原先给你看过那么多油画,你都忘了吗?”
“……”易澄没有说话,紫灰色的眼眸里带着点怀疑,看着他。
陈景焕那天的耐心出奇的好,他沉声又详细道:“你看,那些油画上面赤/裸的神明和天使,是不是很漂亮。”这是一种蛊惑式的语调,然而易澄对男人的依赖让他内心的想法开始动摇。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易澄的回复,陈景焕直接命令道:“脱掉你的衣服。”
“什么?”男孩惊呼,他不明白,本来只是男人画了他的裸/体,现在却要让他真的脱掉衣服。
“我说,脱掉你的衣服。”他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男孩下意识想跑,但他在陈景焕的注视下一步都挪不动:“不,我不要。”他的声音在抖,他又要将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就像是第一次见到陈景焕的时候那样。
然而他的动作并没有能得逞,陈景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画架处走到他跟前,他轻而易举地将男孩的双手反剪到背后,目光冷冷地扫在他的脸上:“易澄,听话。”
“你要干什么?”
恐惧已经压过了一切,易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陈景焕的感情竟然是如此复杂,从始至终,这个男人没有伤害过他半分,可他却莫名对他的每一句话言听计从。只要陈景焕开心,他才会开心,如果陈景焕生了气,那他就会感到恐惧。
那时候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一切是怎么造成的,他只是下意识的腿软。
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陈景焕这种目光的时候,男人却放开了他。
“真不知道你怕什么呢。”他呢喃一样的声音出现在易澄的耳畔,“唉,只是让你脱件衣服给我画个画而已,你的胆子却比兔子还小。”他无奈地笑了笑,仿佛刚才咄咄逼人的并不是他。
易澄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却在男人下一个动作中瞪大了双眼——陈景焕自己脱掉了上衣和裤子,紧实漂亮的身体裸/露在他的面前,阳光照在上面,打出来的阴影让每一块肌肉都更加鲜明,他正对着光源,大方地让男孩打量自己的身体。
易澄说不出话来,他的心脏正在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跳动,他想,或许他应该移开视线,但他的双眼却像是脱离了控制,一直黏在男人的身体上。未经历过人事,他还不能理解这种感觉,他只是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奇怪到好像陈景焕下一句再说任何话他都会点头。
于是,他听见男人说:“轮到你了,我的天使。”
他的意识是恍惚的,直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他还保持着原先躺在垫子上的姿势,室内却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沉默。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走进来,会发现眼前的画面十分诡异。
一个浑身纯白的男孩侧身躺在那里,纱质窗帘过滤后,暖橙色的阳光洒在他的牛奶一样的肌肤上。一条白色的丝绸盖在他的肚子上,又从他穿出,他脚踝上薄薄一层皮肤在阳光下仿佛半透明,而纤细的手腕上,一个银镯子在散发着朦胧的光晕。由于害羞,他的脸颊上染了一层瑰丽的粉红,半阖的双眼,目光落在正前方的男人身上。
陈景焕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他虔诚地用画笔描绘着男孩的轮廓。他同男孩一样浑身赤/裸,像是世界上最忠实的教徒瞻仰着他的神灵。
赤裸的画家和男孩,这画面有多么诡异。
然而两位这在两位当事人看来,似乎并没那么难以接受。陈景焕将画室里摆着的花瓶拿在手边,新鲜的玫瑰被他毫不留情地扯下花瓣,洋洋洒洒,飘落在男孩身上。火红,像是在燃烧一样。
“我们会一起完成最伟大的作品。”
易澄很少见到陈景焕开怀大笑的样子,他情不自禁也被男人的情绪感染,他将散落在自己身上的花瓣拈在手里,收集了一大把之后,将它们扔回男人的身上。花瓣飘得哪里都是,就连颜料都被蹭脏了,可陈景焕并没有因此生气。
他只是开玩笑一样,从画架处跳开,然后随便从哪个人台上扯下了一段黑纱,蒙住了男孩的眼睛。
“坏孩子。”
他留着易澄一个人在床前发笑,又等男孩一个人笑累了,就地又打起了瞌睡,陈景焕还在画架前一笔一笔画着。
那天,别墅顶楼的灯彻夜未熄,直到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暖色的光线开始冲破云层,鸟雀第一声鸣叫从树上传来,城市逐渐苏醒。
陈景焕满意地放下笔,审视着已经大概画出些样子的肖像画,画面上的男孩用一条黑布蒙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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