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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七十岁还领军出征的话,教会都要怀疑他是否与撒旦做了交易了。
作为代替尊贵总督总令全军的将领,吉莫·多纳托淡定地指挥全军缓缓将奥军包围。
同等军队质量,占据战场主动权,人数是敌军两倍,如果这样他还没办法全歼敌军,也就没必要活着回威尼斯了。
连弗朗切斯科总督都放心地允许儿子自领一军来镀金,更显示出此战的轻松——天时地利人和俱在,吉莫·多纳托想不出能怎么输。
奥地利的公爵他杀定了,耶稣亲自来也不管用!
“报——”
吉莫统帅猛回头:“干什么了?耶稣来了?”
“不、不是耶稣,是医院骑士团的骑士!”
威尼斯在地中海有大量的飞地,最东方的克里特岛与医院骑士团的驻地罗德岛不过几岛之隔,常年与医院骑士团打交道。如果说世上有谁最了解这群宗教偏执狂,威尼斯商人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放屁!医院骑士都在罗德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属下所言千真万确!大人不信请看那边!”
吉莫连忙看向西边,果然有一群身着红十字纹章板甲的骑士突击了威尼斯军后背,威尼斯人猝不及防,几个呼吸间便被突破了防线。
那矫健的身手,狠辣的手段,还有标志性的红十字纹章,确确实实是医院骑士团无疑。
但是他不理解啊,入侵教皇国的是奥地利人,他们打得也是奥地利人,为什么医院骑士团会来攻击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吉莫·多纳托是一名纯粹的将领,根本想不通这背后的政治弯弯绕。
“不在希腊打异教徒,跑来意大利打我们!医院骑士是神经病吗!”
威尼斯士兵原本专心致志地攻击着奥军,完全没有注意后背的情况。
等到有败军提醒前部背后受袭时,医院骑士们已经突破了三层防线,径直突破了东南角的本阵,向着更深处——吉莫·多纳托所在的指挥部——进攻。
眼看着医院骑士似乎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一副要摘下自己项上人头的气势,吉莫·多纳托又惊又怒。
这支骑士队伍人数不多,诡异的是,对方仿佛知晓他的所在地,完全无视了其他方向的反击,一往无前地朝他冲来。
一定是军内出了奸细!
吉莫深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拔马便逃。
罗贝尔在乱军中一眼便相中了这个逃跑的敌将。
这一刻与那一夜何等的相似,他潜入敌营,试图以一己之力挟持弗雷德里克来逼迫奥地利撤军,结果竟然因个人武力不足被轻易击败。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过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哪里逃!”
罗贝尔拔出匕首狠狠地扎进战马的肚子。
剧烈的疼痛令马儿高声嘶吼,失去理智地向前猛冲。
前方的将领亲卫奋不顾身地前来阻挡,他挺立长枪“嗖嗖嗖”戳刺三下,三名重甲骑兵的喉咙应声破开,鲜血在阳光下艳丽非常。
在戳杀第四人时,枪杆断裂,他用残留的半根木杆猛力击打敌人的头盔,对方的身体软塌塌地跌落马下,血液渗出头盔缝隙,暴毙而亡。
罗贝尔捡起他遗留的长枪,持续戳杀敌人。
副团长时刻注意着这位如今赫赫有名的年轻修士,嘴角抽搐,跟见了鬼一样。想到他之前还担心罗贝尔不擅长战场厮杀……是他多虑了。
吉莫在前面逃,罗贝尔在后面追。
吉莫的战马比罗贝尔的马跑得快,但他的盔甲和马铠也远比罗贝尔这一身单薄的修士袍重得多,二者间的距离不断拉近。
前者回过头,看见一个凶神恶煞的少年,顿时亡魂大冒,招呼旁边的士兵拦下他。
但当他再次回头,少年依然紧追不舍,阻拦他的士兵不见踪迹,少年白袍上又增添几道血斑。
如此往复数次,吉莫的战马越跑越慢,二人转眼间就只剩四五米的距离。
“他妈的,你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吉莫咬牙拽住缰绳,停马转身,抬枪挺刺,回马枪!
罗贝尔眼疾身快,让过了这一枪,反手抓住了枪柄。
吉莫感觉自己的长枪仿佛扎进了石头里,任他如何拖拽都拽不动。
罗贝尔左手抓紧马鞍,抓枪杆的右手猝然发力。
“给我下去!”
吉莫仿佛被马车迎面撞上,连枪带人一起被掼下马。
如果罗贝尔力气再大一倍,直接把对方拽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身穿重甲的吉莫被拽下马,摔了个眼冒金星。
换作一般骑士,仅这一下摔就能摔掉半条命,好在吉莫素来谨慎,另在板甲里穿了两身棉布甲,抵消了砸地的冲击力。
虽然他摔下马很狼狈,但对方也没好到哪里去。
罗贝尔虽然拽翻了对方,自己也没有稳住身形,从马背上直愣愣地翻了下去。
不仅如此,他为了追击吉莫连扎战马好几刀,马儿因为失血过多轰然倒地,粗大的鼻孔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不活。
深入敌阵还把马浪死了,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
有,那就是在自家军阵中央被敌人斩杀。
罗贝尔率先从地上爬起,抽出阔剑,一剑扎进了敌将头盔与铠甲间的缝隙。
吉莫还没有清醒过来,就感到喉头一痛,随即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被尘封于威尼斯市的史册详细记载着这段精彩绝伦的故事。
“吉莫·多纳托,久经沙场的威尼斯宿将,曾于克里特岛两度击溃奥斯曼人入侵……历战数十场……基督历1447年1月18日,于波河南岸遭时任维也纳总主教亲手斩杀,享年四十二岁。”
罗贝尔切断他的脖子,拖着疲惫的身躯骑上吉莫的战马,用长枪挑起他的首级,对周围的威尼斯士兵大喝:
“此乃威尼斯尊贵总督之首级,由我罗贝尔·诺贝尔斩杀,魂归天国。凡威尼斯军众听令!战斗已经结束!降者不杀!”
邻近的士兵亲眼见到自家将军毫无还手之力便被斩杀,根本生不起为将军报仇的想法,争先恐后地逃离战场。
一名逃窜的士兵正巧经过弗雷德里克身边,与他对视一瞬,彼此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恐惧与愕然。
一个相同的想法从他们的脑海冒出:他为什么不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