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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这是一次小型招待会,人不多。正厅太大,会让客人觉得冷清。纳瓦雷夫人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失误。
偏厅并没有舞池,但此时此刻,纳瓦雷夫人却是最优雅的舞者。
她翩跹于每一小堆客人之间,哪里出现争执的苗头,纳瓦雷夫人就会用一次风趣的双关语将冲突消弭于无形中。发现有某位客人拘束不安,纳瓦雷夫人就会巧妙地将客人引导至更适合他的谈话圈子。
在客厅中高谈阔论的都是男性,他们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男人们渴望听众,渴望吸引他人的注意力,而纳瓦雷夫人则并不追求让所有人侧耳倾听。
通过一个眼神、一抹微笑、一杯美酒、一句妙语,她让每一位客人都如沐春风,绰有余裕地保护着这场晚会的愉快氛围。
虽然男人们占据了舞台,但在此处,真正主导秩序的人却是这位善解人意的女主人。
不过,哪怕是能够举重若轻调动晚会气氛的纳瓦雷夫人,也有人可以让她无可奈何。在她四处照料时,她的一部分注意力一直放在她的女儿身上,生怕又出现什么乱子。
她的独女现在正站在一幅阿芙洛狄忒的蛋彩画前,被几名男士环绕。这个小圈子里的人们都在听一个蓄着漂亮胡子的俊俏男人对这幅画品头论足。
对于这评论家而言,这位妙龄少女大概是这世上最称职的倾听者。她年方十七,已经摆脱了儿童的稚嫩,却又未有已婚女士的成熟。正处在最具青春活力的生命阶段,一颦一笑,顾盼生辉。
作为一个听众,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纳瓦雷夫人的女儿认真欣赏着画作,笑靥如花地倾听,时不时轻轻点头,嗯嗯称是。
评论家认为自己收获了一位崇拜者,但纳瓦雷夫人已经从少女眉宇间细微的变化和习惯性的手部动作意识到自己女儿现在出离愤怒,正处于爆发边缘。
“……最大的问题画者对美的认知有偏颇。”佳人在侧,这位评论家备受鼓励,愈发起劲地批判眼前这幅画作:“阿芙洛狄忒明明是爱与美之神,但这幅画中的女神却缺乏美感,更无法让我联想到爱情……”
“安娜,到这里来。”纳瓦雷夫人轻唤着站在稍远处的女儿。
安娜·纳瓦雷笑容可掬地对几位男士微微点头,似乎在为自己不得不离开此处而道歉,然后径直走向自己的母亲,从闪开让路的男人们之间穿过。
从客观角度来看,安娜的容貌算不上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她没能继承母亲柔美温婉的面庞,反而更多遗传了她父亲线条硬朗的五官。不过就算她身上毫无卖弄风情的意味,异性们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她白净的肩膀和光泽的秀发。
纳瓦雷夫人牵起了自己女儿的手,不露声色地轻轻捏了一下,提醒女儿务必注意礼貌。安娜明白了母亲传达的意思,不满意的轻哼了一声,但还是乖乖跟着母亲到了客厅的另一处位置。
纳瓦雷夫人把女儿安置在一个年轻人居多的小圈子里,便继续履行女主人的责任,去照料宾客了。
与此同时,安托尼奥带着外甥刚刚抵达纳瓦雷府邸。
温特斯还没骑尽兴,依依不舍地把强运的缰绳交给了穿着号衣的听差。在管家的引领下,跟着安托尼奥走进了这间富丽堂皇的偏厅。
“塞尔维亚蒂将军,您可好呀?”纳瓦雷夫人热情洋溢地迎接安托尼奥,用嗔怪地语气埋怨:“您怎么来得这么晚呀?我还以为您不肯赏脸了呢。”
“怎么会呢?我可是您最忠实的仆人。”安托尼奥彬彬有礼地俯下头颅,轻轻吻了吻纳瓦雷夫人的手。
纳瓦雷夫人用折扇掩住嘴唇笑着说:“您呐,可一点也不忠实,还是给我介绍这位英俊的小伙子吧。”
“你认不出他是谁吗?我的外甥温特斯·蒙塔涅,今年刚从陆军学院回来。”
“伊丽莎白的儿子?”纳瓦雷夫人轻轻惊呼一声。她用手比量到温特斯腰间的位置,感慨地说:“天呐,一眨眼都成人了。可在我印象里,还是只有这么高的小孩子呢。”
听这个意思,纳瓦雷夫人似乎见过温特斯,但温特斯却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小时候的事情哪能都记住,于是温特斯只是礼貌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唉,军校把他教成了榆木脑袋,您可得好好照看他。”
“是您得防着您的宝贝外甥被哪位夫人骗走。”纳瓦雷夫人落落大方地走上来,亲昵地挽住了温特斯的胳膊。
温特斯的左臂感受到了这位女士的柔软的身躯和体温。除了家人他从未和女性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突然进攻让他浑身僵硬,一下子涨红了脸。
“您的几位友人等您有一会了。”纳瓦雷夫人对安托尼奥说:“这位小伙子就交给我吧。”
安托尼奥面带笑意地点了点头,把手足无措的温特斯留在了纳瓦雷夫人身边,自己则离开了晚会。
“伊丽莎白和珂莎都是我的朋友,你在这里只当是在自己家。”纳瓦雷夫人觉得这小家伙的反应很有趣,她从侍者的托盘中取来一杯酒给温特斯:“和长辈在一起很拘束吧?我来介绍几位你的同龄人给你。喝一点酒,别这么紧张。”
“谢谢您,夫人,但我不会喝酒。”温特斯诚恳地说:“呃……请问您这里有什么吃的吗?”
温特斯的话让纳瓦雷夫人忍俊不禁,她第一次遇见有人在这种招待会上找吃的。这种规格的聚会不是宴会,也不是冷餐会,没有食物,只有酒水。
但温特斯现在是真的饥肠辘辘、头晕眼花。他下午随菲尔德中校去海关监狱,结果把中午吃的东西全吐出去了。回家就被珂莎带去了裁缝铺,天快黑了才回来,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和安托尼奥来到了纳瓦雷府。原本已经饿过了劲,但不知为何现在他的胃又开始翻腾。
温特斯神情坦然,语气真诚。纳瓦雷夫人明白他不是在装模做样,而是真的很饿。她愈发觉得这小家伙毫无社会经验,简直傻得可爱,便对温特斯解释:“这里没有吃的,不过厨房会有,我让人领你去。”
纳瓦雷夫人轻声唤来了自己的女儿,向安娜介绍道:“这位是蒙塔涅先生,你领蒙塔涅先生去厨房,让厨师做一些蒙塔涅先生喜欢的。”
她又转头向温特斯介绍:“这是我的女儿,安娜,让她领您去厨房。”
纳瓦雷夫人的女儿微笑着提着裙子行了一个屈膝礼,柔声说:“蒙塔涅先生,请跟我来。”
温特斯看着安娜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脖颈,脸更红了。但身为一名施法者,敏锐的感知让他看出这位纳瓦雷小姐其实很不高兴。
她在笑,但嘴角和眼角没有一丝笑意,给温特斯的感觉就像人偶。
“叫我温特斯就好。”温特斯也弯腰鞠躬回礼,他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对纳瓦雷夫人说:“不必劳烦这位小姐,请一位侍者带我去就行了。”
“您是贵客,怎么能让仆人陪同您?”
纳瓦雷夫人的态度很坚决,温特斯也只好接受了她的好意。
在安娜的引领下,温特斯穿过了三五成群的宾客,从另一扇门离开了偏厅。
在离开此处前,温特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一幅阿芙洛狄忒蛋彩画所吸引——怎么可能不被吸引?画中的女神可是近乎果体,大胆地展示着娇躯,只遮住了一点。
可怜岳准尉平生见过最多的绘画作品是军事地图,除此之外就是教堂的壁画,圣徒们都裹得严严实实,就算是偶尔有果体形象也都是男性。他从没见过如此毫不遮掩地展示女性人体美的作品。
安娜见温特斯看得愣了神,便停下了脚步。岳准尉大囧,赧然跟上。
二人推门离开偏厅,一前一后地在走廊中穿行,一直走到厨房门口,两人都一路无话。
安娜在推开厨房的木门前,突然转过头盯着温特斯的眼睛,认真问他:“你觉得那幅阿芙洛狄忒如何?”
“什么?那是美神吗?”
————我是精准踩雷的分割线————
因为基本上没有读者告诉我他们的想法……不过我自己也感觉这几章有点太拖沓了,所以让安娜·纳瓦雷出场之后我会尽快去推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