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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莫大的尊重。但他还是放心不下,嘱托道:“海军的船还在打我们,可千万要小心。”

    “放心吧。”

    值夜班的顺序排好后,喀拉上校带着另外两名校官把俘虏带进了厨房讯问,场面估计不会很好看。炮兵上校带着一些炮兵科出身的军官去摆弄大炮。还有几个尉官正在站夜岗,剩下的人就都休息了。

    在海东湾里漂泊着的战舰冲着鸭嘴堡继续打了几轮齐射之后也回过味来,原本正在和自己对射的鸭子嘴炮垒突然哑火了,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也停止了对鸭嘴炮垒的射击。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失去了鸭嘴炮垒开炮时火光的指引,月色黯淡他们看不清鸭嘴炮垒在哪里。

    鸭嘴炮垒突然重回了宁静,温特斯先去安顿好了强运,强运最近喜欢和其他公马打架不是他随口编出来的。其他军官的骟马根本不是儿马对手,被强运吓得够呛,纷纷拼命想要远离这匹暴躁的儿马,缰绳都扯断了好几条。

    强运嘴里有嚼子,咬不到对方,也急得不行。

    温特斯无奈在空地角落处砸了个桩子进去,把强运单独栓到了远离其他战马的地方。

    “你这个臭小子,是真的不省心!”温特斯拍了拍强运的脑门。这匹卢西亚骏马丝毫为自己害得主人被几名校官骂得狗血淋头而感到羞愧,大眼睛一眨一眨得看着温特斯,粉红色的舌头伸得长长的,要讨糖吃。

    温特斯又气又笑,抓了几枚糖块喂给强运:“吃吃吃,就知道吃。”

    本来温特斯想给强运卸下马具舒服一下,但是注意到其他军官们都没有给战马卸下马具,显然大家在防备着紧急情况。所以温特斯只是把强运的嚼子取了下来,给它弄了点干草和水。

    “蒙塔涅!”有人在喊温特斯,是安德烈。他兴高采烈地站在门边上正在冲着温特斯招手。

    “小点声。”温特斯走了过去:“什么事这么高兴?”

    “别问,跟我走就行了。”安德烈神神秘秘地回答。

    他在前面领路,温特斯在后面跟着,拐了几个弯之后。安德烈一鞠躬,做了一个迎宾的姿势:“请允许我为阁下献上——海军的宝藏!”

    说完,他掀开了地上的一块木板,露出了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里灯光明亮,传出了欢声笑语,不大的空间里挤着十几个人。温特斯看到了不少熟面孔,好像都是同期的准尉。

    “你们找到酒窖了?”温特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笑着问安德烈。

    安德烈洋洋得意地说:“那当然,老子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循着味就找到了。唉,可惜‘教士’不在,不然今晚一定要把他喝趴下不可。”

    ‘教士’是安德烈给巴德新起得绰号。巴德今晚没有参加这次行动,因为他没有战马,就算得到消息没法及时赶到东大营集合。

    “你们玩吧,我还得站夜岗。”温特斯找了个托词走开了,其实他是不会喝酒,也不喜欢这种狂欢的氛围。

    今晚的突袭对于温特斯而言就像一场闹剧,莫名其妙地被叫到东大营集合,稀里糊涂地出发,对付一群不知道从哪来的敌人。整场战斗自己还什么也没干。他实在是没有庆祝的心情。

    温特斯踱步到了炮垒顶层,重炮布置在坚固的堡垒内,小口径的火炮露天布置在这里。

    他坐在矮墙上,月光下的海面呈现出一种深黑色,一艘孤零零的战船正在海上漂流。那艘战船就是刚才对着鸭嘴炮垒开炮的舰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没有去支援码头上的战斗。

    而码头上现在火光冲天,海东港作为维内塔海军的母港,不仅是一个补给港口,同时还是维内塔海军造船厂所在地。

    港口内的建筑已经被火焰吞噬,火光中温特斯只看到一艘船停靠在泊位里,而且正在熊熊燃烧。袭击者正在船坞纵火焚烧那些铺设好的龙骨和正在修缮的战船。

    枪声从船坞传来,温特斯注视着海军水手们几次集合起来想要夺回船坞,都被几轮齐射打散阵型,然后溃退。

    船坞里正在流血,而就在六百米之外的鸭嘴堡炮垒里,准尉们正在纵酒狂欢,大部分军官都已经找了个有天花板的地方休息。战斗已经结束了,整座炮垒处于一种诡异的宁静和安详中。

    安德烈夹着两瓶酒也来到了炮垒顶层,满不在乎对温特斯说:“我一个人在那也没意思,过来陪陪你。”

    他用牙咬着拉开了瓶塞,把酒瓶递给了温特斯。自己又咬开了另一瓶,猛喝了一口:“这军官酒窖的酒感觉也没什么特别的。”

    温特斯接过酒瓶,却没喝,指着船坞那边说:“那边打得很惨,我们如果去支援他们,前后夹击,你说能赢吗?”

    安德烈仔细看了看船坞那边的情形,冷笑着说:“要是这帮袭击者都是炮垒里这些人的水平,用不着海军的人,咱们百十来号人一个冲锋就能击溃他们。可是咱们读了这么多年军校,万一就这么死了,你甘心吗?”

    温特斯无言以对,安德烈真诚而残忍地说出了所有人的私心——不值。

    一枚流弹、一支飞矢、一把长矛都能轻松夺走一个人的性命。大家不是怕死,怕死的人今晚就不会去东大营集合。带领着士兵们死在冲锋的路上,可以。但是像一名普通士兵那样死掉,不值。

    “别想了,我们俩就是两个准尉,最不值钱的军官。上面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不用考虑那么多。”安德烈又捧出了自己的工具人理论,他兴奋地凑到温特斯身边,捅了捅温特斯的腰,用神经兮兮的语气问:“你今晚几个?”

    “什么几个?”温特斯没明白安德烈在说什么。

    “哎呀,听不懂吗?”安德烈用隔壁比划了一个砍下去的手势:“这个,几个?”

    明白了面前这个神经病问的是什么,温特斯无奈地说:“一个没有。”

    安德烈大笑着竖起三个手指:“我今晚三个,咱俩现在每人五分,打平了……不过说实话,我这五分质量还高一些。教士零分,哈哈哈。”

    蒙塔涅准尉长叹了一口气:“兄弟,不管你说的是什么,你都赢了。”

    安德烈回答了一句话,但是温特斯只看到了他嘴唇的动作,重炮的轰鸣声淹没了安德烈的话语。

    鸭子嘴炮垒的三十二磅炮加农炮今晚第一次朝着入侵者倾斜了自己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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