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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看起来我今天也不能去,您可以准备一个人的饭。”
“您在哪里?”勤务兵问。
“您的上司许您这么向我提问题吗?”
“不,是我自己。我在担心。”
“您是个可的小伙子,别担心。一切都很好,有三个冲锋枪手在保护我。明天我会给您打电话,也许十点钟去。请把我的灰色装熨好,再准备两件衬衣,一件灰色的,一件白色的,领带嘛,随您的便。请把鞋擦好,那双黑色尖头的。”
勤务兵感到奇怪:“尖头的是厨房的那双吗?”
“您已经熟悉了,对,就在那里。还要做几个夹香肠的馒头,我准备进行一次让人很疲劳的旅行。”
“我不明白,要做多少馒头。”
“要露破绽了”李广元发觉,“全暴露了,这可真槽,南方人不吃馒头,更别说‘几个馒头’。不,可能说的,不过这表明说话的人不是南方人或者不是纯粹的南方人。我应当说‘做七个馒头’,这才合乎规矩。要让常凯申明白,我为什么说出这句纯北方人的话。”
“难道您的上司设告诉您我和一位太大一起走吗?白天我们吃三餐,每餐两个,一共六个。难道这很难算吗?回来时我一个人,就是说夜里吃一次,早晨再吃一次,假如能在车里睡,在路上不遇到轰炸,最后的数字应当是六加四,一共十个。假如您的灵敏这样差的话,我相信,那您也不会知道暖瓶里该装多少水吧,装上六杯。”
勤务兵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那我在路上吃什么?上司命令我送您和您的旅伴。”
“在您的上司没有改变命令之前,您就再做六个馒头,装满另一只暖瓶。”
李广元放下电话,打开收音机。播音员正在播送新
闻:“我军英勇的坦克斥击退了东方壁垒的全线敌人,黄河堡垒这条牢不可破的防线是匪徒的死亡地带。往西线进行着局部战斗,军队遭到重创。我军英勇的飞行员击落九十二架敌机,击毁三十四辆坦克和三个弹药库。在伟大思想鼓舞下的我军士兵是忠于国家,胜利正在不可逆转地到来,尽管精疲力竭的敌人在做最后的顽强抿抗。”
新闻播送之后,播音员宣布下面是小戏剧节目时间。宣传部副部长特别喜黄梅剧,所以节目编辑在每天的节目中加上了这类音乐节目,有时一天播放两次。近几个月,空袭是那么频繁,但每凭证供给的口粮仍是少得可怜。下令意识形态专家播放三十年代初的曲子“至少让愉快的音乐使人们感到高兴”宣传部部长说,“要经常提供有吸引力的节目,要多搞些歌曲,这些歌曲没有思想,可以转播欢快乐曲,哪怕是爵土乐,要预先配好解说词,这是来自我们亲邻邦的旋律。”
“您喜欢吗?”女人发问,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李广元边。他感到轻飘飘,若有若无的呼吸。
“您讨厌吗?”
“我是随大流的人,如果您喜欢,我也喜欢”
“您有没有觉得自己是个不幸的人?”
女人好象遭到了打击,愣住了。李广元没有转回,但想象到了她的样子。
“您为什么这样问我?”
“因为我们即将开始工作,所以我必须彻底搞清。”
“您不了解我?”
“不是”
李广元转过,双手扶在她的肩上,李广元轻轻地说:
“他们把窃听器安在哪里了?”
女人转过,目光投向那座大台灯。
“窃听器时刻都开着吗?还是在开灯之后?”
“随时都开着”女人轻轻说,“不过,您显然没有注意,您来的时候,我拔掉了插头。所以您在睡梦中说的话只有我听到了”
他们下了车,站在街道上。李广元问:
“我梦中说的话您全明白吗?”
女人摇摇头:“保姆没完全教会我她的国家的语言。”
餐厅里手风琴手正在演奏。根据宣传部部长兼首都卫成长官的命令,所有餐厅必须营业,物品和酒敞开供应,无需凭供给证。
李广元叫了一瓶葡萄酒,他更偏国外酿的葡萄酒。战前,他常常在星期天驱车去烟台。酿酒的农民告诉他了干这行的风险。
“女士,我想为您真诚地帮助我干杯,祝您成功。”
“我是个迷信的人,不为成功干杯。”
“那我简单点,为了战争一结束您回到这里干杯。”
“这样对待别人是小人的行为,尽管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不过,这到底还是小人的行为。他能活下来,只是由于我给你们做事。”
“他死了。那笔骗了您。您的丈夫死在监狱。他们交给您的那些信是您丈夫死的一星期写的,他们他提前写好期,明白吗?”
女人点点头。她的眼眶刹时间充满了泪水,下颌在颤抖。
李广元见到一位年轻姑娘走进餐厅。她飞快地环视了一下大厅,目光停留在李广元反映在镜子中的影上,然后又望望女人,漫不经心地在他们旁边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李广元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胳膊上,低声说:“人家在看我们,现在他们要听见了集中一下精力,我请您跳舞,那时候我们再谈,好吗?”
他明白,进来的这个姑娘说明他受到了全面监视。负责监视的部门有一半人参加了卫队,被派往高地。李广元在保安总局走廊听说,负责监视的部门建立的“信念与美”组织中吸收了最优秀的姑娘参加他们的工作。无意之中陷入了这个谋环境,使他把两件事实联系起来,并迅速而准确地做出了结论:目前他走的每一步常凯申都了如指掌。若果真如此的话,那就意味着,常凯申了解他的报务员的住址。
“这个年轻的报务员完全可以成为我的助手”常凯申一边同她缓慢地跳着华尔兹,一边想,“对我近一个月的行踪了解之后,根据姓名和地理座标,他们可以判读我的电报。天啊,我还怎么相信她这个女人?很明显她也参与了他们的谋,但是她与他们的关系程度如何呢?她是个聪明女人,这有利于我采取行动。她聪明,意味着她不会没有觉察出那个让这里的人聚集起来的彻头彻尾的谎言。这可以掩盖,但掩盖不住,因为到处且耳目。一个聪明人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些兔子耳朵。她有自己的不幸,女人的不幸。十分聪明的人可能遭受不幸,何况一个不曾生育过的美貌女人。然而,如果是这样,如果那边首先明白了这一点,他为什么不培养她来对付我呢?他是个机灵小伙子。不过这是做不到的不管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要相信,这样不行。不,可以”
他反驳着自己。由于强忍泪水,她的子在发抖,尽管她的眼睛是干的,唯有脸颊颧骨那个部位显出了红晕。
“这不仅是可行的,而且在目前形势下是必须的,因为这里在策划一个显然对我的同胞十分危险的谋。然而我还没有弄清他们究竟在搞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够弄清它,不管怎样我没有权力不去搞清楚。”
“嗨,”他悄声对女人说,“无论是今天还是明天,在车上我什么也不对您说了。不过您必须集中精力记住。现在我告诉您的话您在边区一下车,仔细打点之后,去买一辆车。就在加油站附近,执照会马上办好,然后您开车在城里兜圈,随后开上公路,在一个小镇上住下来。只剩您一人时,除了您必须给我发的那封电报,再发第二封。记住。‘有机会速寄我的安眠药来,否则我将彻底病倒。’记住了?”
女人摇摇头,一颗泪珠迅速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下一轮舞时,我再给您重复。您必须这样。您和我都需要这样,也许尤其是您。”
女人记住的那封电报不会被破译。这是报警信号。收到电报后,中心必须决定李广元下一步如何行动。因为他报告他显然己被敌人发现,但他仍在执行他们的任务,其内容他并不清楚。他要开始应急行动,不过他警告说,尽管现在他发给中心的有关同西方谈判的全部报都与事实相符,但却是常凯申一手策划故意泄露的,其目的是为了让敌人首先得知这个报,而不是别人。
街上没有盯梢的。李广元把她送回家,答应她半小时后回来,然后驱车前往报务员住的街区。他受到监视这件事使他完全相信,常凯申了解他的第一次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