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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终于脚踏实地,阿幺却是叹息一声,“这可算愈发扑朔迷离了。”
只见雾气已由虚化实,如胶一般在三人身边游动,若非这几位都非寻常人,恐怕是寸步难行。
这雾不知道有什么古怪,阿幺的感知被压缩到了极致,真个如同睁眼瞎一般,只得摸索着前行。
走了几步,脚下突的一绊,跟在他身后的花非人反应极快,一把擒住阿幺手腕顺势往自己怀中一带。
阿幺倏忽之间,起落两次,他脚步刚稳,返头要说话,便感觉到花非人吐出的温热气息,两人间眼对眼,鼻贴鼻,叫阿幺呼吸一凝。
正此时,一声佛号自云雾中郎朗传出,一股似剑般锐利磅礴的气劲冲击着整片谷地,白雾消散,一人身着袈裟,背脊挺直,恰如深藏在崖底一棵松柏立在众人目之尽头处。
阿幺惊异道,“国师?”
鉴天转身,见了他们,微微颔首。
黄大仙却是失声道,“小仙!”
原来有一只毛茸茸的黄鼠狼攀附在鉴天手腕之上,两只细小的前爪紧紧相扣,身形蜷缩成一团,形似昏睡。
鉴天另一只手则拿着一串佛珠,正是他师父明净留下的那串菩提子。
“他是怎的了?”黄大仙疾步向前,伸手便要去接小仙,还未碰上,便有一层金色丝网自小仙皮毛处浮出,弹开了他的手。
“国师现下何意?”黄大仙沉声问道。
鉴天平声道,“你当真要带走它?”
“黄仙人,你看。”阿幺指着小仙道。
那浮出来的金色丝网似是触动了什么,徒然变成了黑金色,仔细看去,才发现原来是丝网之下涌出了一阵浓密的黑气,它们与金网相叠,蠢蠢欲动,不停冲击着那层薄薄的丝网。
黄大仙微骇道,“这是…那虫?”
“它们已吸干了这具身体的精元,若飞了出去,这小妖便会变成那般模样。”鉴天看向阿幺身后,那里躺着一具干枯的尸体,正是差点绊倒阿幺的裘老干。
以常理而论,三日时间只能让尸体腐烂,便是弃尸荒野,亦不过是被野兽啃食殆尽,留一副枯骨,但眼下所见,这具尸体却是体-液被吸允得干干净净,那层皱缩的干皮服服帖帖裹着骨头,显露出骇人的轮廓来。
“这…敢问要如何才能救我儿?”黄大仙仓皇道,未曾想百年来好不容易父子相聚,小仙竟又陷入如此险境。
“自城内传出雾林一事后贫僧便着手查探此事,”鉴天道,“这崖底曾是那雾林盘根处,颇有些诡异,这小妖怪在此受难,如要救它,恐怕要再找到那林子才行。”
阿幺问道,“国师说林子曾盘根于此,可知道大概是什么时候?若是相隔不久,说不得痕迹还新鲜着呢。”
“你们下来时,恐怕那林子还在此处呢,”鉴天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道,“若是说要新鲜,这真是再新鲜不过了。”
阿幺这才恍然,自鉴天一声佛号驱散白雾后,那古怪的雾气是再未出现了,现下围绕在他们身边的,是再寻常不过的稀薄雾气。
“那些雾气中藏着的虫子,”花非人闭眼细听后道,“不见了。”
“看来这所有的问题,竟又变成了一个问题了,”阿幺道,“国师要与我等一起去寻这雾林么?”
鉴天沉吟片刻道,“亦可。”
花非人哼了一声,他是素来与这和尚不对付的。
几人旋即散开找那女树踪迹,黄大仙忧心儿子,便亦步亦趋跟着鉴天。阿幺与花非人走在一起,见他一脸冷然,知道他恐怕是心中不爽,调侃道,“再把脸拉长些,与那狱卒马面比比如何?”
花非人道,“为何要叫那和尚一起?”
阿幺笑道,“果真是为了这事,”遂解释道,“那虫子有些古怪,既然他能用佛法困住,于女树一事上或许能多发些力。”
花非人愠怒道,“你觉着我不能对付那些虫子?”
“当然不是。”阿幺安抚道,“不过为防节外生枝而已。”
花非人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终于低头认真寻起了线索,阿幺跟在他后面,却是有些无奈,这花妖如此脾性,日后不知要得罪多少人,须得赶紧修复好其山中本体,如此即便惹出了事端,二人亦有一搏之力。
阿幺轻叹一声,纵使明知花非人如此不羁,千万年来却都不曾劝他分毫,只为不让这花妖睥睨一世的漂亮脸蛋上蒙上半份阴暗呢。
哪怕引来滔天大祸,大不了,就一同烟消云散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