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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上首挨着叶晨的一位就发话了:“我国此次受简国之邀,前来会盟,精锐尽赴简国,怎奈后方空虚,被鼠辈偷袭,害我将士,夺我州郡,更搅得我国烽烟四起,敢问泰安侯对此如何评说?”
叶晨一听,知道这位是季国的“昌平侯樊骞”。这几日在驿馆宵夜,虞卿兰早已给众人备过课,国字脸,几缕短须,最好认的就是那双龙眼,因为就是单眼皮。此人说话时中气十足,加之嗓音浑厚,颇显得英武。但只要是季国的人,在叶晨眼中,都少不了有些贼眉鼠眼。
叶晨有些不屑,以山水阁的能力,对方的目的早己一清二楚,至于态度,就纯粹是外交需求而已。
胡忠贤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虞喆。北铁一役米已成炊,如果没有正当合理的说辞,当初虞昊肯定是不会贸然决断的。现在,是时候给列国一个交待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开口。
虞喆清了清嗓子,将昨日觐见简国新君“政硕帝”所用谒辞又说了一遍,这些话虞喆在脑子里已说了不知多少遍,昨日才实战了一把,今日又滔滔道来,叶晨听之只觉大义凛然,气象磅礴。其中一段:“北铁一郡为虎狼霸占三十余载,民若刍狗,皆为奴用,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幸天佑我彖国,上下一心,驱虎逐狼,得复故土,终可重建家园,还治于民。”彖国这仁义之师的包装,可说是无懈可击。加上虞喆所言,前前后后动不动就是“仁义,明德,善政。”在列国都不肯扯下“道与义”的遮羞布之前,彖国给出的说辞,自然是能站得住脚的。
虞喆说得是北铁一郡的实际情况,北铁已被彖国收复,说得也是真心畅快,不但洋洋洒洒,更说得气宇轩昂。就连后面有暴民群情激愤报复性攻击季国都说得理直气壮。
这番说辞,胡忠贤已不是第一次耳闻,此时再听,依然觉得言之凿凿。看虞喆一脸愤恨落座,旋即接话到:“天道人心,自有公论,贵国与彖国兵戈之祸由来已久,新仇旧恨的账是算不清的,不若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一笔勾销,各布仁德于民,天下岂不太平。”这话分明是对季国使者说的,在堂之人多少都看得出胡忠贤有所偏颇。
樊骞正要辩驳,坐在中间的那位开口了:“昌平侯稍安,我看算了吧,去年岁夏贵我两国已吃了些亏,我国的近阳也改了姓。我看今日的彖国,和大家平起平坐也没什么不可以。此番大家既然是来结盟的,泰安侯早些将国书之诺行了便是。”说话的,就是堂上唯一让叶晨感到不安的那位。从叶晨一进门来,就始终一脸的天真灿漫,可掬的笑容下藏着的刀,才是最厉害的杀器。冉国太子,邓之曦。
说到国书,叶晨记得,分明有“裂土而酬”的字样,看来这次大家都是诚心做买卖来的。据虞卿兰收到的消息,简国割三城与冉,割三城与季,示为会盟之诚,实则是借势以平内外,因为这位登位的新君,在名分上,似乎站得有一点点不稳当。
胡忠贤一笑:“太子还是那么爽快,昌平侯也不必担心,我堂堂简国,皇家的面子肯定是要顾及的,又怎会失信于天下。”天龙列国之中,简离两国原是一家,这两国皇室身上都有着天龙帝嫡传血脉,虽然后来分了家,列国多少都有些忌惮,说到立国的合法性,列国与简离两国,根本就不在一个辈分。
说到这里,叶晨斜眼扫了一下列国友人,樊骞的脸色貌似不再那么怪戾,但明显没有到达云开雾散的程度。樊骞果然开口了:“泰安侯一诺千金,骞,就静候佳音了。此番我等为简国解了离国和容国的后顾之忧,泰安侯断不是过河拆桥之人,我季国也不是过河拆桥的鼠辈。如今,政硕帝年纪尚幼,简国免不了遭人窥伺。会盟过后,简国这边,怕留不下几队凤翼。我季国地面上,尚有十万暴民呐。”话说得漂亮,分明就是对简国在彖季之争问题的处置上有意见。
叶晨如何听不出樊骞的苦衷,现在的季国,若有能力夺回北铁,哪里会甘心坐下来和谈。叶晨自然也知道,战力暂且不说,季国的兵马之数可不是彖国能比的,除了国库在军资、粮草、兵器储备方面的问题,其实季国最需要的是时间,季国一旦整合资源结束,季彖是一定会重新开战的。这些话,大家心里清楚就行,于是抓住樊骞的话柄问到:“十万?不知昌平侯怎么数出来的?”
樊骞到:“彖国大殿上,有的是朋友,这可是虞昊老儿亲口颁下的军令,所谓暴民之说,分明就是彖国有意为之。”
樊骞无礼,虞喆就要发作,叶晨已示意,“还是我来说吧,十万暴民我都认识,想要他们都回家种田也没问题,就看怀德这帮娃儿的态度了。”叶晨毫不示弱,就连嘴皮子功夫都不愿落得半分下风。你不敬我岳父,我就辱你宗族。
放下斗嘴不提,叶晨此言一出,分明就是在说:不错,出现在季国的非季国武装力量,都是彖国安排的,怎么招吧。主动权可都握在彖国手里,要想消停,先卖个乖来看看。
樊骞正欲骂人,胡忠贤又开了口:“行了,吾府并非市井之地。”此语一出,樊骞口边的脏字只得咽下,叶晨则微笑着点头,看起来十分和驯。
停住了口水战,胡忠贤又到:“二位不必争于口舌,彖国安抚暴民就是缺些米粮,只需本侯奏明国君,让简国商贾们都出点儿力,这粮就有了,暴民之祸也就解掉了,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叶晨心里清楚,简国是不会给彖国一粒米的。胡忠贤故此一说,就是说点儿简国十分给力的官话,让列国友人听听。大家都不要打来打去的,好好会盟,好好对付非会盟势力,然后,让简国稳定下来,他胡某人苦心经营的权倾朝野局面,才有意义。
叶晨不是名义上的首脑,但已经十分清楚,接下来的演出是什么节奏。虞喆果然一脸为难的与虞卿兰在商议着什么。樊骞则嘟嘟囔囔,但并没表达出明显的反对。
最终,虞喆做出了为难的决断,“既得泰安侯鼎力相助,彖国必用尽一切方法,为季国解此暴民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