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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心理上异常排斥,他是尽量远地望着没敢靠近,从他这个角度正好看不清周因面部表情。他望着尸体,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从前,想到今后,想到人的一生。想想人这一辈子,从某种意义上说一点没有意思,什么理想啊,目标啊,奋斗啊,事业啊,你的啊,我的啊,如何如何的,争过来,斗过去,到头来,你死我活,或许,在瞬间,一切结束,一个活蹦乱跳的人便直挺挺地仰躺在那儿,一切停滞下来,万事皆休。
“谁负责照像啊?”忽然,伸着带着肉色皮手套的法医环视了一下周围泛泛地问道。
一时间,江成焕没听有人吱声,法医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他脸上。
江成焕似乎一下子被逼迫到了墙角,一时头脑发热,脱口而出,“那,”但又犹豫着,“那我照像吧。”他拿了照像机靠近尸体,然后待在尸体旁,听从法医安排。
这个法医他只是眼熟,不认识,因为生疏在交流上多少有点障碍。
“我手术进行到哪里,你就跟进到哪里,”法医朝着他说道,“要有特写。”
江成焕点了点头,然后全神贯注以待,显得十分配合。其实,在他心中是十分不乐意的。但万事都有一个调适的过程,便这么下去。
“你先照整个尸体,再是局部特定。尤其是我解剖到哪儿时,你跟进到哪儿。”
江成焕没有看一旁说话的法医,只顾着默默地点头。其实,这一切程序,他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哪需要这个法医教呢,可是,他继续应诺着后退,拉开距离站远了点照全景。
“你搬个凳子站上去,对着脸部照一张。”
这个,江成焕也是知道的,但是,令他意外的是,根本没有料到这个法医继续用命令的口吻对他指手画脚,顿时情绪上来,真想不顾一切地回击他一下。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忍受着情绪,内心难免有恍惚,便觉眼前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顺眼,同时分神不太集中。他没有去看法医,只顾着默默地搬来凳子,然后似乎是下定决心用力蹬了一脚,腾地一下站了上去。可就在这个关键时期,绝对不该发生的一幕发生在眼前,他失去重心,接着就失去平衡,身子直楞楞地并且是毫无回还余地地朝尸体一侧倒了过去。
“啊……”江成焕失控地尖叫了起来。
他双手胡乱地挥舞着抓瞎着,似乎想极力保持某种平衡,可是,一切无济于事,身体继续地倾斜下去,照像机在这个过程中不由自主地抛了出去。那一瞬间,他感觉周因那张青灰色脸庞,正朝自己迅速迎了过来,似乎是在说,江成焕,你终于也来了啊,他完全失控,只感觉到恐惧,巨大恐惧笼罩了全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发觉自己的脸同周因的脸定格在一个固定的位置,如同画面中的一个大大的特写一样,没有继续贴下去。
他紧盯着周因,青灰色的脸庞上毫无表情,那一瞬间,一切似乎不是那么可怕。但他根本不知道,与周因相向的自己,此时此刻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脸,什么样的表情。
瞬间,他发现自己被人抱着的下到了地面上。
“你脚下踩稳当了,吓死人了,多危险啊,”此时,他听到了法医在说话,“呵,怎么了,难道说,你还想同周因最后来一次亲密接触不成嘛?”
脸色惨白的江成焕此时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觉得跌相,很不好意思,同时,又极力想维护那么一点可怜的尊重,顿了顿,他开了个不太好笑的玩笑。
“咫尺天涯。”
“哼,还咫尺天涯呢,”法医郁郁地说道,“不是我抱住你,那可就是咫尺亲密的接触了。”
江成焕收敛了笑容。
真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马失前蹄,算是彻底跌相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