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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骂我是个没用的,凭什么别家男人赚那么多钱,别家的女人穿金戴银,天天打麻将,而她要在家看店铺做家务。窝囊废窝囊废,她总是这么骂我。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太孤独了,我太需要一段亲密关系了,我依赖她,我把所有的都给了她。对了,我是通过婚姻介绍所认识她的,认识两天就住在一起,然后结婚。一个穷困的老男人,你还能要求什么呢,况且,我当时是真的爱上她了。”
说到这里,孙朝阳眼睛里全是泪水。
何情伸出手盖在他手背上,感觉孙朝阳在微微颤抖。
“后来呢?”何情问。
孙朝阳:“后来她实在吃不了苦,跑了。我发疯似地找她,去她娘家,去骚扰婚介所,给所有认识的人打电话,但怎么也找不到人。至于我们的婚姻关系,也因为长期分居解除了。自从爸爸妈妈和妹妹去世后,我又失去了一个亲人,从此孤独地生活,一直到老。”
“时间过得真快,我老了,一个人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睡着了。等到醒来,我就到了现在这个世界。”孙朝阳说完,长长出了一口气:“经历太多,我已经接受不了任何一段亲密的关系。我的心里的空间已经完全被磨出的茧子塞满,已经无法装不下任何东西。我想得明白,生活就是一团沙,你越试图抓紧,它溜得越快。何情,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孙朝阳的人生,那么的真实。有时候我都分不清现在的我究竟是在那个老人的梦里,还是那个老人在我的梦中。”
“你是在说庄周梦蝶吗?”何情继续用力握住孙朝阳的手:“但是,我希望你能忘记你的那个噩梦,你要朝前看。”
“朝前不了,抱歉。”孙朝阳把手抽出来,这算是明确地拒绝。
何情的眼泪落下来。
下面,孙小小还在和那群孩子玩闹,有人放起来烟火,砰砰砰,天空有大花开放,一片明亮。但那却是冷光,让人寂寞,比烟火更寂寞的寂寞。
一个声音从后来传来:“孙三石。”
“诶。”孙朝阳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回头看去,一位三十出头的旗袍狐皮披肩的女子从黑暗中走出来。
女子:“你就是写了《暗算》的作家孙三石吗?”
孙朝阳以为是遇到书友了,点头职业微笑:“对,是我,孙三石很有名吗?”
“还我黄依依?”女子突然从背后抽出一把雪亮的菜刀朝孙朝阳迎面劈来。
孙朝阳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木了,竟忘记躲闪。
电光石火中,何情忽然拦在二人身前,张开了双臂,如同一只正在展翅的凤凰。
雪亮的菜刀直奔她细长的颈项。
“不!”孙朝阳大叫,他的心要碎了。
“不!”同样有人在大叫,一条人影从旁边冲出来,伸手就抓住菜刀,鲜血从他的五指流下来。那人长着一双标志性的三角眼,没错,正是李小兵。
李小兵死死地抓住刀,不住对着旗袍女摇头。
女人呆呆地握住菜刀:“还我黄依依,还我黄依依,小兵,小兵。”
李小兵一脸的温柔:“黄依依不就是你吗,黄依依,你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道电光,不该划一下就熄灭的,不应该啊!”
突然发生的流血事件引得一片大乱,孙朝阳瞬间清醒过来,:“快快快,去医院。”
孙小小也跑过来:“哥,哥,怎么了,我怕。”
孙朝阳:“别怕,你先回家,我去去就回,见了爸爸妈妈,别乱说话。”
医院距离这里只几百米路,很快就到。旗袍女鲁小春仿佛也失去了所有力气,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李小兵。
伤口有点深,已经能看到骨头,还好没有伤到筋腱,也不会落下残疾。
在裹伤的时候,鲁小春一直用手指在李小兵的肩膀上敲着。她已经清醒了,眼睛里全是泪水。
缝了针,裹了纱布,四人走出医院。
李小兵对何情说,是的,他一直都在跟踪何情。不过请不要误会,他实在太喜欢何情的歌了,喜欢到疯狂的程度。如果因此对她造成困扰,他会道歉。
何情出身越剧团,团里的台柱子被疯狂票友追捧的事情见得多了,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微笑道,我还以为你是流氓呢,李小兵你还真是把我给吓坏了。这样,以后你如果想看我的表演,我会告诉你我去什么地方演出,如果有赠票的话,也会第一时间联系你,把你那群朋友都叫过来。
李小兵大喜:“那太好了,大伙儿不知道得多佩服我啊!何情,我们永远支持你,一辈子都支持你。”
孙朝阳指着鲁小春对李小兵说:“小兵,你女朋友吗,看起来好像是病了。其实,最好是带去看看医生,如果经济上有困难,跟我说一声。”
李小兵苦笑:“不是我对象,我们就是认识而已。孙作家,我也想带她去看病,不过这不是过年吗?还有,这精神上有问题的都挺偏执,就怕她不答应去看医生。”
说着话,他问鲁小春:“你愿意跟我去看病吗?”
鲁小春还在用手指敲密码。
孙朝阳:“她在做什么?”
鲁小春痴痴地说:“摩尔斯密码,我在发报。我想说,我们都是病人,孙三石,你也一样。不过,你找到你的良药了。”
“我的药?”孙朝阳一愣。
鲁小春抓住孙朝阳的手,在他手心敲了好久:“刚才我砍何情的时候,我看到你眼睛里的绝望和伤心。没有她,你会死的。孙三石,你会死的。你病了,病入膏肓,她是唯一的解药。我发现,你看到何情的时候,你的右手都是使劲地攥着的,彷佛在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你爱她,你为什么不承认。胆小鬼,我鄙视你!”
她咯咯笑着转身离开。
李小兵:“等等我!”
他追一边追,一边回头喊:“孙三石,何情,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何情应了一声,看了看孙朝阳攥紧的右手,笑起来:“果然。”
孙朝阳松开手,那团他试图抓紧的,。不断从指缝中流泻的世界之沙落下,却没有散开,并瞬间落进心灵的缝隙中。
“何情,刚才我……”
“别说话。”何情牵住他的手,手指也在上面敲。
“发什么密码呢,别学刚才那疯子。对了,你敲什么呀?”孙朝阳也拉住他的手,在手心上敲着。
何情:“你先说。”
孙朝阳:“欢迎来到月下夜谈,你的月亮我的心,好男人就是我,我是孙朝阳。”
何情扑哧地笑起来,然后把头靠他肩膀上:“我敲的是,冬雷隆隆,夏雨雪,乃敢……”
话还没有说完,一团烟花在空中炸开。
然后又是一团。
虽然在几百米高空,但二人还是能够感觉到那团光是热的,一如年轻人的,一去再不会回来的青春美好。
青春是什么,尽力去爱,用尽所有气力去爱。
不留遗憾。
二人就这么靠在一起,许久,许久。
“饿了。”孙朝阳:“要去我家吃年夜饭吗?”
何情:“吃什么?”
孙朝阳:“白斩鸡,红烧鸡,红烧鸭、土豆牛肉、蒸圆子、瓦块鱼、凉拌大头菜、冲菜、麻婆豆腐,冻豆腐,臭豆腐、灯笼豆腐、熊掌豆腐。不好,陈阿姨还在旅馆等你呢。”
何情:“不管她。背什么菜谱,孙朝阳你真讨厌。”
“不陪你妈吃年夜饭不好吧。”
“不管她。”
“不好吧。”
“要不你去我那里吃。”
“不好吧。”
“必须去。”
“不好吧。”
然后,二人同时哈哈大笑。
时间已经不早了,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孙朝阳家客厅摆了满满一桌子菜,电视机声音开得很大。
孙爸爸在发脾气:“孙朝阳这个龟儿子,大年三十竟然在外面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家。”
孙小小皱眉:“爸,你别说粗口啊。”她先前也是被血淋淋的场面吓住,回家之后一直心神不宁。但怕父母担心,却不敢说。
孙爸爸:“我管你粗口还是细口,不行,我这心里的火压不住。”
孙小小干巴巴说:“爸,哥刚才碰到一个熟人说正事呢,你就不能理解理解。”
“胡说八道,什么正事要留在年三十岁。”孙永富不住捶胸顿足:“现在都七点了,谁家年夜饭七点还没吃,混账东西啊,孙朝阳你这混账东西。”
正骂着,外面院门响,然后是脚步声。
孙永富立即抄起茶几上的鸡毛掸子,朝外面吼:“还知道回来,我打死你!”
杨月娥大惊,拉住丈夫:“你又打,朝阳那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