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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刊载文化艺术类消息,名曰《北京文艺报》,单位人才不少,规模也大。鼎盛时期有编辑三十余人,员工一百多个。特殊年代一来,人员解散的解散,下去学习的学习。十年结束,老一批编辑都退休了,但以前的员工却遗留下来,人家要就业要吃饭,怎么办呢?于是,就成立了这本杂志。因此,现在这四十多人,大多是以前的老员工或者老员工的子弟接班。
《中国散文》成立没两年,在文学界籍籍无名,每个月卖不出去几本书,大伙儿的吃喝拉撒和各项开销全靠行政拨款维持。
孙朝阳好奇,就问上头拨多少钱?
财务管钱,自然清楚单位状况。于是,阿姨们就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文联那块,国家每年有一百万拨款,但下面的单位众多,大家一分,到《中国散文》社就没剩几个了。去年一年,上头总共给了老高五万块开销。
孙朝阳一琢磨,这个年代的五万块不少了,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七八百万,养活四十多人问题不大。
从财务室回到编辑室后,孙编辑跟老高一聊。高东方同志就摇头叹息,道,小孙你不晓得,五万块是不少,但光大伙儿的工资就得刨去一万多块。然后,办公室各项开支好几百上千。向作家约稿,组织活动,又是上千。当然这都是小头。
孙朝阳:“那您说说不大不小的那头。”
高东方:“退休工人的医疗那块又是好几千,这是不大不小的开支。但真正的大头是出版发行。”
孙朝阳说,出杂志不赚钱吗?
高东方继续叹息,说,杂志根本就卖不出去几本,出一期赔一期。虽然说赔了就赔了呗,都是行政拨款,就算赚了钱也是上交国家。但这里面有个问题,文联的拨款总共才五万块,这边赔得多了,我们单位其他的开销都要压缩。连赔两年,大家的日子是越过越苦。到最后,我们连组织一个笔会的钱都要东拼西凑。至于员工,大伙儿都拿基本工资,奖金福利劳保一样没有。
虽然说现在都是吃大锅饭,可这锅有大有小。好单位的锅大,大伙儿随便吃。差单位锅小,你就得挨饿。
悲夫同志不住自我检讨:“是我工作没做好,辜负了同志们。”
他就是个传统老作家,对于经济事务一窍不通,君子也不言利,有点不知所措。
孙朝阳问:“悲夫同志,咱们的杂志一个月能卖几本?”
老高比了个六的手势。
孙朝阳:“六十万本,可以了,按说能赚不少钱的,没道理啊?”
老高:“六万本。”
孙朝阳惊得手中的瓜子都掉了:“什么?”
才六万本销量,老高你比什么666啊?
八十年代既是文学黄金时代,又是纸质出版物最好的时光。
通俗读物就不说了,《故事会》《武林》《读者文摘》《健与美》轻易就能卖出去四五百万本,老蒋的《今古传奇》现在去年销量已经达三百万,赚钱赚到手软。
就连孙朝阳的长篇小说《暗算》刚一出版,首印就是十多万本,现在人民文学那边准备再版,情况好还会三版。
至于纯文学刊物,也不存在曲高和寡的问题。以《收获》为代表的四朵金花,年销量过百万。即便是刚创刊的《青年作家》,据肖姐来信说,去年也卖出去四十万本,今年应该更多。
相比之下,《中国散文》六万年销售还真是丢人,浪费了中国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