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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侧头,目光温和落儿子身上,王炽继续说道:“太医局这一部门无论怎样发展,都不会干涉朝政。学识高低,不是评价一位医师本领高低至关重要标准。作为一名医师,只要他医学领域学识不匮乏就行了。”
见身为皇帝父亲把话都挑白到这个程度,王哲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时,就见王炽有些感慨又道:“我有这种想法,也是因为叶卿事迹。论学识,他可算是玩大,论身世,他祖上全是商人,但这都不影响他现太医局中占九医之一身份。有这样先行者,易温潜入太医局应该不会承多少议论,想必叶卿也会乐见于此。”
听他说出这番话,王哲有些忍不住想提一句:叶正名名列太医局九医之一,其实还存别关键原因。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感慨之后,王炽看了看天色,又说道:“阮洛去哪里了?他不是跟你一起来这里么?怎么还不见人?”
王哲连忙回答:“等妹妹来那阵功夫里,他被金先生领去他们老金家账房了,说是要给他看一些账册。”
“这个金大丸,真是猴急得狠。”王炽佯怒了一声,旋即对儿子叮嘱道:“这些商人习性,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哪家都一样,一点小利都不肯放过。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知道阮洛回来了,这几天你要亲自盯着。”
虽然近这几年里,王哲都因看护着好友,远居于离京几百里外泊郡,很少能有机会与父亲王炽交流此事,但这并不影响父子二人对待这件事情上极为一致态度。
就见王炽话音刚落,王哲很就点点头道:“刚送阮洛到恒泰馆街区,我本来没打算省这几天住宿花费,只是没想到半道碰上了金先生。这也说不清楚算是谁倒霉谁走运了,知道阮洛来意,金先生把他们家经营店楼里价格不菲一间房给阮洛腾了出来。原本这对于他来说,算是很大方一手,但我当时就觉得他热情不太一般,也冲他把话说明了。虽然他后来也确是识趣收敛了点,但想必他几家近亲都已经知道阮洛住他家事了。”
听儿子说了很多,王炽脸色变得越来越平静,然而比起他刚才怒笑生动,这会儿平静似乎不是什么好现象。他神情渐渐凝成生铁板一块,颇有些阴沉压顶势头:“赶紧把阮洛接走。”
王哲闻言微微一笑,连忙点头称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印象中,父亲为将领军形象与后来为帝理国形象有一些不一样。虽然王哲不太宫里住,习惯游学四野,但占他记忆多一些还是父亲登基称帝以后日子。他觉得近几年,父亲体貌上变化不太多,虽然是四十多岁人了,每天都要劳心劳力,但却丝毫没有显现出老态。相比而言,父亲心境变化倒显得越来越明显。
父亲长久被一堆小山般高公文奏章困宫里,很久没有纵马狂奔、豪饮高歌,他自己似也忘了这些曾经常喜为之事情,变得越来越容易沉默、沉吟。总之,若他偶尔如此发发小牢骚,类同小气护短指责于朋友,倒是让人感觉他也有普通人一面,让人感觉亲近。
父子二人石阶上并肩又站了一会儿,仍不见阮洛人影。不等王炽发话,他儿子王哲就已有些焦虑地开口:“父亲,您事务繁忙,要不然先回宫去,此后逢您有时间,我再与阮洛一起进宫去见您。”
王炽未言其它,只是忽然问道:“你约他什么时辰这里汇首?”
“时辰是差不多到了,只是…”王哲脸上现出一丝为难神情,“不知道他会不会被那些商户拖住…”
“我出来一趟不容易,今天下午这两个时辰已经令我挪了许多事到晚上,索性再等等。”王炽脸色一派平静,顿了顿后又道:“阮洛是个守时孩子,大臣那边早有言传了。”
他话正说到此处,‘旗还楼’前由平整石砖铺就一片坪地上,现出一个年轻人身影来。
镶青边深绛色衣衫前摆直至脚踝,但却丝毫无碍于衬出他修长身形,腰间没有佩戴什么玉饰,只是怀中抱了厚厚一摞账簿,十分显眼。今天阮洛看起来精神不错,双眸熠熠有神,瞳如点漆,习惯抿着、显得有些薄嘴唇透着健康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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