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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衣,偶尔还能看见有人在扒取僵尸上仅剩的衣布。斥候们不敢在路上过多停留,急速策马赶到凉军旧营,营中自然已是人去楼空,筑营的木梁多为难民们取去烤火,剩下少许他们不拆的营帐,只因里面多是病死的凉军战士,旧营北部也留有一片土冢,以及未能部分未填埋的土坑。
斥候们挖开一座土冢,土冢里没有棺木,以至于木锹一铲便铲断死者大腿,斥候们去看冢里死者的脸,脓疮的孔洞使尸体的面孔仿佛一座蜂窝,这令他们毛骨悚然,赶紧又将土冢填埋好,心中祷告向逝者祈求原谅。…
他们回去向公孙瓒禀告说,凉军疫情甚是严重,旧营之中尸骸成林,绝无虚假。公孙瓒颇为满意,心中暗道:“凉狗遭此天谴,可以说是上天襄助,蒲坂安危,可以说高枕无忧了。可惜!我手中缺兵少将,但凡有三万之众,我必乘良马,自攻长安去也!”
谷因此,公孙瓒对凉军动向稍作松懈,反受疫情影响,他转而令麾下各部严守营中,不得轻动,若军中有染病者,即刻送至安邑。
而于此同时,皇甫嵩则率领剩余将士向北疾行,连过七十里后,他挑选地点,将一万五千军士隐藏在夏阳稍北的群山间。自己亲领八千余骑士,堂皇地踏过大河,于二十三日夜兵临汾阴城下。
汾阴城本是小城,城防高不过三丈,守城的士卒亦不过千余人,此时猝不及防下,皇甫嵩本当轻松拿下,但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在城前公然扎营,把董旻的左将军旗号打出营中,在城池周遭砍伐树木,做势要围困汾阴。
汾阴守军先是大惊,但见城外并无攻城动静,便从城上远观凉军情形,见其军众也非无敌,心弦便又安定下来,一边整顿城防,一边派遣使者,将消息传到蒲坂。
七十里路程快马不过半日,到达蒲坂时,公孙瓒正在用早膳,他边饮肉糜边听使者言语,等使者说完,他面不改色,继续问说:“你说凉人兵马多少?”使者连忙回道:“不满万数。”
“他们在城前修缮工事?”
“属下出城时,他们在城郊砍伐林木,似在制造云梯冲车,显然如此。”
公孙瓒露出几分笑意来,他讽刺道:“凉狗病昏了头了,打汾阴还需冲车吗?你看凉人打的是何人旗帜?”
使者回忆片刻,笃定说:“是左将军旗帜。”
“原来是董旻亲至。”公孙瓒恍然,随即冷笑出声:“董旻不过迟慢儿,哪里如董卓一样上阵厮杀过?这番奇袭汾阴的计策尚算得当,可惜他不知机变,竟不一鼓破城,那他必败无疑。”
于是他点齐手下一万骑军,打算当日便向汾阴救援,在他穿戴甲胄时,田畴又来问他说:“将军此去汾阴,可有必胜把握?”
公孙瓒笑道:“从事无忧,若我所料不差,凉人已技穷矣。待我全胜归来,长安已无可用之兵,我正好带从事去拜见天子!说不得,还能赏从事一个尚书郎哩!”
说罢,他振缰上马,踏到军士最前,亲随也自觉靠拢过来。这些亲随皆骑高头白马,披漆白锁甲,持红缨长枪,在雪地之上行走,威风长存,有如神人一般。这些随从与公孙瓒在幽州连战连胜,因此公孙瓒被鲜卑、乌桓称作白马将军,这些随从被称作白马义从,随他远来的幽州将士看他们入场,便都高声欢呼起来。
白马奔腾起来,骑士们在雪地上踏出一条漫长的黑痕,从蒲坂一直向北,大河东岸的地形渐渐由平坦转为小片丘陵,大河西岸的地形则由丘陵化作绵延的群山,山岭染上苍莽的白顶,等山岭的山脚也依稀可见时,汾阴城就在眼前了。
这时,燕人们都看见凉人正在绕城放矢,城角下倒了一地云梯,显然是攻城不顺,且侧翼恰好暴露在南面,公孙瓒大喜过望,山间奏响进攻的角声后,他亲自领军向凉人身侧杀去。
凉人也当真是一触即溃,远望公孙瓒白马到来,纷纷弃置辎重,乘着马匹向大河西面奔逃。公孙瓒在其中望见有大将麾盖,又有一金甲骑士置身其中,煞是耀眼,他不禁喜道:“那便是贼将董旻了!将其杀之,关中大事皆平!”
于是率军继续追击,从汾阴一直追到河冰之上,踩着冰纹的裂响奔入大河东岸。白马义从也确实勇猛,追逐之中,接连算斩首七百余人,但始终未能赶上那金甲骑士,让他们散乱着奔入山林中。
公孙越稍有迟疑,问公孙瓒说:“大人,是进是退?”
公孙瓒毫不犹豫,策马入山,对族弟说道:“逐敌于尽,不死不休!”
二十五日晨,公孙瓒中皇甫嵩伏,大军覆灭,麾下公孙越、阎柔等人多战死,唯有白马义从单经、严纲等二十余骑,护送公孙瓒逃往安邑,汾阴当日沦陷。蒲坂田畴得知消息后,也不敢继续停留,将剩余五千部众尽数带往安邑。
皇甫嵩稍作收拾,即领余众南下华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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