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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两语就将我琅琊王氏的处境分析得清清楚楚。
这是十五岁?
这朝堂诸公五十岁都没几个人有这见识吧?
他强忍着心中激动,“如之奈何?”
张恪微微一笑,报了出一个地名,“京口。”
京口,辛弃疾《京口北固亭怀古》的那个京口,也就是后世的镇江。
作为后世南京的门户之一,在此时,京口才刚刚作为军事重镇,赢得重视。
这一切的肇始,正是如今的司空,郗鉴。
张恪会这么说,是因为历史上,居于长江上游的陶侃和庾亮曾两次谋划罢黜王导,都因为郗鉴不同意而不得不作罢。
上游强藩、京口势力、中枢权臣,在这个时间,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制衡关系。
此时陶侃已死两年,相信王家父子早已认识到了郗鉴的重要性。
果然,王悦也报出了一个名字,“郗司空。”
张恪点点头,“只要争取到郗司空的支持,就不怕上游军事力量的强势逼迫。如此,在司徒在位之时,可保无忧。”
王悦又问道:“那再之后呢?”
张恪叹了口气,“长豫兄真相信淮流竭,王氏灭?”
“淮流竭,王氏灭。”
乃是晋代,郭璞的话,王导曾找他占卜王家的家世,郭璞便如此作答。
跟那个“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样的话,妙就妙在,听的人自己都知道不可能,却还会傻乎乎地开心,傻乎乎地高兴,心底还期盼着,万一是真的呢。
王悦轻轻叹了口气并未多说什么。
但张恪却不能跟着沉默,连忙安慰了一句。
“琅琊王氏人才众多,自然轻易不会门第倾颓的。”
他说的也是事实,在王悦、王导死后,王导几个儿子也当了些一方重臣,比如王洽,王劭都是一时之选。
而他的侄子辈中,更是出了王羲之、王献之这样的名重一时之人。
同时也有王徽之这般的奇葩。
他因为出身在桓冲手下当了个骑曹参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顶头上司桓冲就问他,王参军,你是哪个部门的?
王徽之说天天看着人牵马进出,不是个骑曹就是个马曹吧。
桓冲又问他,那你管多少马?
王徽之回答说,那你得去问养马的人,我又不管事。
桓冲再问,听说马儿最近病死的多,到底死了多少。
王徽之说我特么连活马都不知道,哪里还知道什么死马。
你听听,你要是他上司是不是恨不得当场掐死这种坑货?
可人家偏偏还活得很好,这些事迹还被广为传颂,成为一时名士。
所以说,在东晋,奇葩还是比较吃香的。
当然,得是出身士族。
咳咳,扯远了。
东晋一朝大半时间,琅琊王氏基本还是能维持着顶级门阀的地位。
王悦眨巴了一下眼睛,“长恭,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爱过。”张恪脱口而出。
王悦愣了愣,“这又是何意?”
张恪脸一红,“不好意思,顺嘴了。长豫兄请问。”
“长恭兄心忧黎民否?”
否!我连自己都还没整明白,心忧什么黎民!
但显然这样的话,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他一直以为王悦已经故去了,所以在上虞坞堡写就的《装道宝典》之中并没有针对王大公子的套路,但经过这两次相处,他已经摸清了王悦的心。
心思急转,计上心头。
张恪看着王悦,“我曾于梦中见仙人,嗯,就是传我茶道的那个仙人。”
“仙人携我遨游山川湖海,在潼关上空停留时,曾听仙人吟诵这样一段格式古怪的句子。我虽不懂其格律,但却深有同感,日日反复吟诵,每每潸然泪下。”
在王悦期待的眼神中,张恪缓缓吟道: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王悦如遭雷击,反复吟诵着最后两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张恪端坐不动如山,志得意满。
这就震了?
他记忆里还有唐诗三百首,还有宋词元曲,整急了还给你编个明清小说、共和网络骚话出来,到时候还不得让你震个不停?
不自觉地,嘴角就已经露出了难以自制的笑容。
忽然,王悦跪坐而起,膝行后退两步,“既然长恭同样心忧天下,可愿与我勠力同心,同谋天下安稳?”
说完,王悦深深一拜。
张恪目瞪狗呆。
完蛋,装哔装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