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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邓舍摇了摇头,道:“此乃大将为也。非你可为。”
这是大将做的事儿,不是你可以做的。郭从龙愕然、益奋,脸皮涨了通红,大声说道:“末将虽非大将,勇气不敢稍让!”邓舍笑道:“果真?”郭从龙道:“末将之勇,尚可贾人!”自夸他的勇气,除了己用,还能售卖给别人。
邓舍颔,道:“如此,我正有一桩要事,不是勇将不能为之。你有胆子接下来,去为我办么?”郭从龙道:“纵然龙潭虎穴,末将视若寻常。有何不敢!惟命是从。”拍着胸脯保证,再危险也不怕。
邓舍听了他的保证,却仍不肯说到底有何任务要交与他去完成,只是说道:“我也不来瞒你,要交与你去办的事儿,端得危险至极。九死一生。”追问道,“我且再来问你一遍,你果真可有胆气么?”
“胆大如斗!”
邓舍大喜,对诸将道:“此贾勇将也!”这是要卖勇气给别人的将军呀!意甚嘉许。即招手示意他来上前,低声耳语,说道:“王十二,我军中悍将。故此,我才派他去守淄川。不意察罕西来,竟然能一日而拔淄川!诛我悍将,坑我士卒。向来,我观看诸将神色,多有怯惧。唯将军气色如常。将军之勇,我固知矣。适才我所言,‘此乃大将为,非你所为’云云,实为激将之法。
“将者,军之胆。现今诸将既然多有沮丧,来日与察罕交战,胜负委实堪危。欲振三军士气,方今唯有一策。即不等察罕来至城下,我军先要挫其锋锐。我想要你去办的,便是此事。你可敢去么?”
这番话推心置腹。邓舍把自己的担忧不作隐瞒地全盘讲出,说与郭从龙听,明显地把他视作心腹。郭从龙感激涕零,勇气愈厉,慷慨奋然,说道:“主公一言,从龙敢不奉命!”
邓舍看了他会儿,不再多说,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即传令拣选军中骁勇,挑足以五百人与之,命他做好准备,只等察罕来到,便出城攻袭。给元军一个先声夺人。
守城,讲究有攻有守。战场的主动权要把握住,绝不可单纯的一味被动挨打,主动进攻很重要。郭从龙的任务不可谓不重。如果打的好,给察罕个下马威,海东士气自然振奋。同时也会给察罕的军心造成很大的打击。如果打的不好,邓舍说“胜负委实堪危”,那益都城,还真的就是要“堪危”了。因此,邓舍不能不谨慎。选了郭从龙出阵还不够,又选五百人,交给李和尚,命其亦用猛将率之,为其后应,以防不测。
诸般攻守事宜,一一定下。还有桩要紧的事,不能忽略。
邓舍又召吴钰林上前。邓舍初入益都时,曾经装病,吴钰林帮他遮掩过。现任益都官医提举司提举。兼管军医诸事。
医,本就与战争密切相关。“医”与“疾”,皆从“矢”。矢,就是箭矢。早在上古,军中就有军医制度的存在。历经秦汉、隋唐,至前宋时,已经展的较为完备了。其军中医生的数目按全军人数之多少,遵照一定的比例配备。并且为了能更好地救治伤员,也有设立过类似野战医院似的机构。
入元以来,更因战事频繁,作为一种制度,在各地广泛设置“安乐堂”,其职责中有一条,便为“疾者医之”。是专为士卒所设立的。
一个良好的军医制度,不但能救治伤员,尽最大的可能保存老卒。并且可以鼓舞士气,要结军士之心。至少在战阵上,士卒们不必担忧如果受伤了怎么办。历代名将对这一块儿都是很重视的。邓舍尤其重视。
他本来还想用后世的一些见闻,对现有的军医制度,做些改良与展。待其深入了解后,却现根本没什么可改进的。时代不同,把后世的制度生搬硬套过来,根本不合用。比如如何在战斗中抢救伤员?这是现有制度中没有的。纵有心改进,欲待加上这一项,却无从下手。
试想,敌我两军相逢,厮杀混战,并在一起,枪戈相碰,对面相见,怎生抢救?不止没有办法组织抢救,还得严令军中,逢有交战,处在战斗中的士卒绝对禁止放下武器,改而去抢救伤员。“只管向前。违者,斩。”
唯一的举措,不过多抽调士卒,改行做了卫生员。不用学望闻问切,只学最简单的金创外伤。充实了军医的队伍。并将每有战事,必设战地医院作为了一项军中的制度。
叫了吴钰林出列,邓舍道:“所谓‘医’者,军之要事。欲得士卒死力,不可不以之为重。此事便交付提举。四面城墙内,皆需设置临时的医药院。南城墙内,尤要多设几处。交战,凡士卒有伤者,悉数授管医治。”
吴钰林躬身应命。
邓舍此时还不知察罕已遣派关保,提精锐昼夜北上,转侵东南沿海。他指挥若定,吩咐诸项事宜完毕,有意提高一下诸将的士气,笑道:“察罕锋芒虽锐,有三败。益都虽或为孤城,有三胜。诸公,只要听我号令,破察罕军,不为难事!”
姬宗周知邓舍用意,凑趣,道:“臣愚钝,不解主公之意。察罕何以有三败?”
“彼军久顿泰安城下,军卒已疲。军卒已疲,不知休养,反却更来寇我益都。是其一败。察罕军运,皆走济宁。济宁在泰安之西,而我益都,在泰安之东。察罕不顾泰安,悍然远来,是不顾其尾,以客军犯我主地。又天已入冬,寒风催人,倘有落雪,阻塞道路,他粮运艰难,自蹈死路者是也。是其二败。察罕走淄川,兵行虽,穆陵关上却还有我军数千人马,位处其后。其腹背受敌,必不能久。是其三败。”
“又不知我军何以有三胜?”
“益都大城,城坚、人众、粮足。又对察罕前来早有准备。此我益都之一胜。我海东援军到来在即,不出数日,必然能至。内有坚城,外有强援。此我益都之二胜。”说到此处,邓舍故意顿住,停了一下。
姬宗周问道:“主公言有三胜,这才两胜。不知其三为何?”
“姬公猜猜看?”
姬宗周不知道。洪继勋摇动折扇,微微一笑,点了点对面的续继祖等人,接口说道:“文谋、将勇。文有我辈,武有诸位。此主公之三胜也。”说完了,又问邓舍,道,“敢问主公,不知臣猜测得对么?”
邓舍哈哈大笑。
察罕军渡淄川。貊高再接再厉,依旧一战攻克临朐,留下军马两千人,看住了穆陵关,以阻关上军马往援益都。关保抄近道,星夜兼程,一路北上,取乐安,转向西行,陷潍州,火烧昌邑,进围莱州。
莱州屯驻有数千才迁来不久的海东屯田军,苦战。内有副千户名王三者,原辽阳降军。纳哈出遣张德裕出使海东的时候,曾用刘旦招揽过他。刘旦间谍事泄,平壤的沈阳细作大多落网。唯独王三,因与刘旦是单线联系,因而不曾败露。此时他见关保围城日急,乃潜与之结,做了元军的内应。关保乃得其城。屯田军有不降者,尽数屠之。
其部军旗所向,短短数日内,益都东南沿海州县尽数陷落。海上刘杨水师,闻讯赴援,可惜6战非其精通,数战,皆败北。海路遂断绝不通。关保的捷报送至察罕军中时,察罕主力已至益都城外三十里。距离他军东来那日,刚好过了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