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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即可归来。”
元军在益都城外围了两个月,周边的县城里,很有些僵而未死的地主豪绅之流,肯定会受到影响。张歹儿与李和尚,追击了察罕一段距离后,就改而去做这事儿了。邓舍给的命令:斩尽杀绝。
一来,益都现在是前线,必须要保证地方安稳。这类死性不改、忠诚蒙元的地方势力,必须要借助此次机会,彻底地给以铲除,绝不能留情。
再则,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说实话,益都城中也很是有些府库空虚。伤亡的士卒要给抚恤,立功的将士要给奖赏。从海东调钱,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察罕走的时候,又把周边县城的府库都席卷一空。钱从何处来?收拾一批有身家的土豪劣绅,也不失一个很好的办法。
邓舍点了点头,又问道:“刘杨的水军,现在何处?”
“一部分在文登,多半在莱州港口。奉主公之命,刘杨上午送来的军报,带了有四五百人,正兼程赶来益都。计算时日,也就是两三天的功夫。就能来到。”
说起莱州,邓舍想起一事,他问道:“卖我莱州的那厮,可曾找着了么?”
关保陷东南,之所以能很快地攻克莱州,全因为屯田军中有一人为其内应。城陷之后,许多不愿投降的屯田军因此被屠。邓舍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不久,非常恼怒。当时就传令张歹儿,搜天索地,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为什么他叫张歹儿去做这个事情呢?因为张歹儿克复莱州后,抓了不少的元军俘虏,其中有地方青军,也有少部分投降的屯田军。
洪继勋道:“张元帅在俘虏中检索了两遍,未曾见有此人。驻莱州地方的军队,也在地方上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查,依然没有此人的行踪,料来,或许已经随关保撤走了。”
邓舍面如寒霜,怒气勃勃地说道:“这厮卖我东南,陷益都入险境,甘投鞑虏,害我数千将士遭受屠戮。实可为海东之耻。是我汉人的耻辱。这次虽叫他逃过一遭,早晚本王必令他生不如死!”问洪继勋,“他在海东可有家眷么?”
洪继勋早已调查清楚,说道:“此人本为关铎旧部,家不在辽东。因此,在海东没有亲眷。却有一个弟弟,现在沈阳纳哈出的手下,似乎还做了个小官。他把这层关系掩护的很隐秘,原先臣等并不知晓,这也是刚刚才查出来的。”顿了顿,又道:“以此推测,料来他卖城投虏,或许与他的弟弟应该脱不了干系。”猜了个**不离十。
邓舍冷笑道:“纳哈出?他弟弟的名字可知晓么?”
“知晓。”
“即传我令,着陈虎赍书与沈阳,叫纳哈出把他的弟弟交出来。五马分尸,传海东,示众各城。以为后来者戒!”有道是“祸起萧墙”,内部的叛乱往往是最需要让人警惕的,故此得严惩不贷。
罗李郎等左右司的官员,这时来到。侍卫进来通报。
邓舍吩咐传见。诸人走入,拜倒在地,却是为的诸般战后事宜。益都城墙多处受毁,需得及时修缮。城中居民不少死在战中,也需得及早给以抚恤。城外的农田,很多也遭到了破坏,乡下的百姓们不少流离失所,该怎么安排?鏖战两个月,终于战事结束,又眼看春节快到,是不是还得需要安排一场盛大的庆祝活动?很多繁杂的事情。
邓舍听了会儿,笑道:“城墙修缮,可交给李和尚、毕千牛负责。你们征派些民夫就可以了。百姓抚恤、城外农田等事,本即为左右司的分内管辖,下去拟个章程,给我看看就行了。
“有两个要点:先,抚恤要从厚。其次,农田、房舍受毁的,地方上如果钱不够,可从军中抽钱,一定要让百姓满意就是。至于庆贺新禧,此事单只地方不够,待文平章诸位来到,尔等可与军中商议,务必要做到军*欢。咱们也可借此来鼓舞一下民心、士气,对否?哈哈。”
三言两语,把种种的琐事交代过去。
邓舍站起身来,顾盼诸人,说道:“察罕老贼撤军,倒是没有把留在城外的营寨付之一炬。想鏖战紧时,我军数次突围皆不得过,可见他对安营扎寨,必有所擅长的地方。三人行,必有我师。老匹夫虽为我敌,他的长处,咱们也不能不看在眼里。我以为,不如趁现在有空,诸位,咱们一起去看看?……。傅将军,你说好么?”
傅友德列席旁听,一直没说话,此时见邓舍相询,点头说道:“殿下说的不错。老贼对安营扎寨的确是有一手,前日俺与李将军携手突围,用尽了千般手段,却居然还是百战而不能破。现在他既然撤走,留下的营寨,咱们当然不能不去观瞧。若下次交手,也好能做到心中有数。”
邓舍带了诸人,又召来几个留守的军中将校,一并策骑出城。时当下午,云散日出。城门内外,到处打扫战场的士卒、民夫。风也停了,冬日的阳光沐浴身上,暖洋洋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舒服。
走过遍布石坑、散满箭矢的中间地带,邓舍笑道:“当日傅将军与李和尚突围,点火夜战,那虽处乱军阵中,却大呼酣战、丝毫没有畏惧的英姿,实在令我印象深刻。恍如便在昨日,真是历历在目。哈哈。”行至一处坑洼,邓舍停下坐骑,用马鞭指点,说道:“傅将军阵斩鞑子勇将萧白朗,若我记得没错,便是在这个地方吧?”
傅友德道:“殿下好记性,正是在此处。”
随在邓舍边儿上的诸人,有些没有见到傅友德阵斩萧白朗的场面,邓舍对傅友德说道:“且与诸将讲讲,你当时如何地阵斩萧白朗?”
傅友德其实话不多,不是喜好自吹自擂的人,简简单单地把过程讲了一遍。他说道:“当时四面皆有鞑子,俺驱骑杀到此处,遇到了萧白朗。萧白朗欲刺俺坐骑,俺先以军旗挥其面,避过他的枪戈,继而,赶马与其并行,伸手把他夹了过来,随后抽刀斫其颈。如此,便阵斩了萧白朗。”
“临危不惧,斩敌上将。万军阵中,数进数出。傅将军勇武不让前人,真我之关、张、赵也。”邓舍由衷赞颂。
傅友德面色不变,说道:“微末寸功,不敢当殿下称赞。”
邓舍与洪继勋相视一眼。邓舍用“关、张、赵”来比拟傅友德,傅友德没有表示反对,虽然还是恭恭敬敬地称邓舍为“殿下”,似乎客气的语言,但他的心意却也可由此略见一二。洪继勋心道:“友德心已向此,只要再稍微略加推力,主公便可又得一良将。”
邓舍与众人出城二十里,来至察罕立营处。
遍观前后营垒,历左右诸军,见绵延数十里的元军营中,虽然人马尽去,但遗留下来的种种规章,依然井然有序。便如司马懿入诸葛亮营时的感触也似,邓舍不觉恍然自失,立在察罕的帅帐前,喟然叹息,良久,方才说道:“元人有察罕,真可谓北国之长城。”即令人把察罕的扎营模式,一一绘制下来,直到暮色深重,才返回城中。
入得府中,迎面一股香气,邓舍抬头去看,却见王夫人俏生生立在院中树下,手拈梅瓣,正等候多时。洪继勋诸人相顾一笑,都道:“主公连日操劳战事,未尝多与娘子叙话。臣等不敢多加打扰,就此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