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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奴家别的本事没有,也就只能扮恶人了。喏,相公你也听到了,飘翎妹妹想拿咱家的月例了,大老爷你什么时候把这个小妹妹娶进门啊?”
常威故作恼意地拍了她一巴掌,道:“你也知道皇上跟我定下了规矩,书雪之后就不能纳妾了,羽飘翎嘛,就当是为了她以前做的事情还债吧。”
见这个话题有些沉重,颜如玉善解人意地转了话题:“前两日倩妹妹、书雪妹妹和我提起松江凤来仪,说沈匡那处地产总闲着也不是个事儿,已经找人修缮好了房屋,准备在梅雨季里训练好姑娘,等夏天之前就把松江凤来仪开起来。”
“虽说不用咱门一分银子,可相公您这个做东家的也不能什么力也不出呀,可家里银子不多了,贱妾就想,从冲田那里不是带了两箱子珠宝首饰么,不如看看能卖的就让咱们自家的福瑞祥给卖了,不能卖的也分给姐妹们穿戴,白放着就可惜了。”
常威问她仔细看过没有,颜如玉摇摇头,说这几天事儿多,还没来得及查看,说着,翻身下床,来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那两只箱子放在台上。
常威拉开窗帘,回头一望,阳光透过竹帘,正落在颜如玉身上,脱去了石青色的短袄,又没有抹胸的遮挡,白皙挺腻的双丸在鲛绫纱下起伏跌宕,若隐若现,竟是诱人之极。
颜如玉的心思原本不在这珠宝上,可随便拿起两只漫不经心地看了两眼,眉头却突然一锁,举起其中的一支玉簪朝向窗户,让阳光直射在玉簪上,看了半晌,讶道:“真是那支凤舞九天玉簪呢!”
光听名字,就知道此簪非比寻常,凑过去一看,那凤头玉簪玉质通透纯净,看不出一丝杂色,只有对着阳光,才能看见玉里似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飞凤,整个簪子就依着飞凤雕琢而成,竟是极具匠心。
“莫不是哪一支?”
“是哩!这支簪子,据说是跟名妓罗白衣一起出名的。”
常威又问道:“那如何落在了冲田手里?”
颜如玉想了一下道:“前杭州将军厉大人,这是他给女儿订购的陪嫁之物。”
“哦?”常威心中一动,记忆中的杭州曾经出了崔成的大案子,杭州将军厉宫,府上的同心结‘燕双飞’失窃,导致杭州一个富商被抄家问罪!
只是如果眼前这支‘凤舞九天玉簪’是和‘燕双飞’一同被盗的话,那么一个在冲田手里,一个却出现在杭州府衙大堂,其中的关联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崔成案,不是闵承弼一手导演的话,也与他有莫大干系,文公达只是台前的傀儡,‘燕双飞’想必也是闵承弼提供给文公达的,而闵承弼与冲田之间必有关联,中间搭桥的,八成就是偷盗珠宝的那个人。”
“闵承弼贵为朝廷大员,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颜如玉不解地问道。
“谁知道呢?”
常威随手把宝亭头上的那支如意犀骨簪换成了这支凤舞九天玉簪,玉簪泛出柔白的光华,映得一头黑发越发乌亮可鉴。
“非要找个原因,我只想到了一点。说起来闵承弼在官场上的风评有赞有弹,赞者说他是一员能吏,治理地方颇有政绩;弹者说他沽名钓誉,刻薄寡恩,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可不管是弹是赞,却没有说他贪墨的,在地方上好像也没听到过他是贪官的传言。”
颜如玉想了想,不由点头称是,常威接着道:“可据李岐山所言,几年前他做淮安知府的当儿,起居就已相当讲究,等做了浙省布政使、巡抚,生活更是豪奢,只是外人不知而已。而这绝非那点朝廷俸禄所能支撑的,何况他十年功夫就从区区知府升为手握一省重权的一方诸侯,升迁如此之快,恐怕不光是皇上看他顺眼,朝中阉党替他说好话也是原因之一,可这些好话难道是白说的不成?”
“也对,以阉党的秉性,不收钱是不可能帮人升官的。也就是说,闵承弼来钱的道儿跟倭寇、走私有关?”
“是啊,闵承弼指使手下偷来珠宝首饰,然后找人销赃于海外,这等无本买卖神不知鬼不觉,而来钱又快。当然,他现在用不着做这等下三滥的事情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其中那些来路不正的珠宝首饰,该是在闵承弼还没接任浙江布政使的时候就丢失了的。”
颜如玉连忙把那只箱子里的首饰都倒出来检查了一遍,果然又发现两件首饰是官府备案的失窃物品,算算被盗的时间,确在闵承弼接任浙江布政使之前……
一番梳洗,颜如玉虽说娇慵无力,却依旧起身陪常威去用餐,忙前忙后的,一家人才正儿八经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席上薛倩说,冲田集团覆灭的消息也传到了镇江,虽然语焉不详,可都说秦国公与何冲在其中立了大功,更有传言说何冲将高升刑部,而常威则又要有封赏,不日即将返京,于是相干不相干的人都来道贺,弄得常府应接不暇,苦不堪言。
看着桌上堆得满满登登的贺礼,常威也不由得苦笑起来,徐公爷、徐淑仪、何冲、傅舟子、沈匡这样的朋友送来贺礼自是理所当然;金戈会、长空帮甚至鹰爪帮这些打过交道的江湖门派来贺也算合情合理。
第二天中午便在望江楼大摆答谢筵席,又与何冲小聚一番,才知冲田覆灭,震动朝野,主将傅舟子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捷报被南京以八百里加急送至京城后,龙颜大悦,下了八百里加急调令,急调傅舟子入京,极有可能要统领京营;副将吴思明已擢升为千户所千户,据说还有一美差等着他接任,其他诸将也各有封赏。
何冲上调刑部也非空穴来风,不过何冲硬是不想进京,于是,南京刑部已有人提议调何冲出任浙江清吏司员外郎,正五品的要职。
而得知常威与何冲参与了剿倭行动后,江湖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且不说聚在松江沈家的武林中人一下子做了鸟兽散,就连金戈会、长空帮都悄悄地把人员撤出了敏感地区。
按何冲的话来说,朝廷在剿灭冲田之后,很可能因为信心膨胀而寻求另一个打击目标,眼下谁也不敢惹事生非,给朝廷提供攻击自己的借口。
至于风云人物常威,因为剿倭营的内幕只有少数人掌握,传言并不比何冲多多少,只是知道邓奇、何冲底细的几大门派已然察觉到,离常威掌控江湖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