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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里漫着滚烫的烟尘,岩壁血红灼热,似乎仍冒着丝丝白气。近处是一片刺目的鲜红,远处的石卵却沐着森寒月光,在茫茫光点里,飞虫如沙般拢集,渐成人形,从那翕动的口里发出属于丹烙的怵人大笑:
“可惜,可惜!方才那一剑,不过是杀了万中之一的老朽;适才的火烧,也只是折了老朽些许兵将。天下第一,天下第七尚且杀不得一条老虫,可这老虫子却能要了你们性命!”
笑声不绝于耳,赵岭、张权二人缩在石壑边上,几乎要两眼翻白,昏将过去。火点像繁星密雨般从石钟往下落,他俩被火七这出响动吓得魂不守舍,本以为自己会葬身火海,热浪袭来时却逃过一劫。原来是那叫迷阵子的少年如清风浮云般翩然而至,只见他白袖一舞,便将卷到他们跟前的铺天炎火抹去,又轻轻一推,把他俩递到石壑旁。
先前那长虫已灭了大半,可耐火的红飞蚁又密密匝匝地冒了出来,接天连地,像散不尽的浓雾。两人脸色煞白,不住往地上磕头,央求迷阵子道:“仙长,现…现在有甚么法子灭了那群烤不焦的虫?”
迷阵子昏昏欲睡:“没办法。”
“凭天下第七之力,莫非还赢不得这虫豸么?”二人忙道。
迷阵子道:“一只总有办法,百只、千只也有法子,可现在这里有上万红飞蚁,滴水汇巨川,这是要我给黄河改道啊。”
他伸掌一推,便轻而易举地把扑面而来的热雾挥散,看着实力甚是不凡,可整个人却无精打采,不愿动手。
张权涕泗横流,几乎要抱着那少年的大腿蹭:“仙长,我俩不想死,您一定也没想归西,咱们都出把劲儿,莫说是改黄河的道了,动天河都成!”
少年道:“你怎地就觉得我不想死?我老啦,日日守着这地儿也早腻了,唯一一个蠢徒儿也挨虫子啃了。趁着今日热闹,有人陪葬,包我冥福,不如咱们还是一块儿葬了罢。”
二人瞬时变色,齐声道:“仙长,不可!”
此二人看着虽窝囊,又贪财好色,但毕竟是吞日帮中有头脸的人物,自诩为下任江湖榜首,因而最为爱惜自己性命前途,铆足了劲儿要从这魔窟里活下去。
迷阵子慢悠悠地在两人面前踱步,一步三晃,似是随时要倒地睡去一般。他仰头望着穴顶,银盘似的月亮似乎很远,隔着朦胧轻纱。只听他不疾不徐道:
“诸位可知这换月宫由来?此处并非瀛洲,也非蓬莱,不过是一座墓冢,纳人尸骨罢了。”
“墓冢?”
迷阵子顿了一下,“世人常说我能偷天换日,改六腑五脏,变七情六欲,频然来访。唉,不是换命取命,便是要夺人气元武功,皆是些贪求之徒。有些人死在了这处,我掘了坟,自个儿干起守墓的活计来啦。”
他说这话时神色淡薄,忽而显出老气横秋的模样来。
“所以,要是咱们今日在这儿一命呜呼,倒也死得其所。”迷阵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托着下巴,眼皮已悄然阖上。
赵岭见他暮气沉沉,显是不愿出手,心里凉了一截,道:“只可惜这儿没酒。”
“酒?为何要酒?”
“酒醉壮人胆,黄泉不孤单。”赵岭欲哭无泪,“临行前喝上一杯,总归是好的。”
迷阵子眯着眼缝望他,“这里只有茶。”
经方才丹烙往茶水里下蛊虫那一出,二人哪敢饮茶?于是慌忙摇头,几乎要把脑袋摇掉。
迷阵子接着道:“何况我也没想要你们死。若你俩死了,这儿便得多两个坟,麻烦得紧。”他说罢此话,忽而伸开五指,抬手如擒月般往上抻长,对目瞪口呆的赵、张两人道,“两位是不是见过我的‘移花接木’之法?”
先前这少年仅用一掌便将蛊虫将他们体内移出,又轻描淡写地将他俩身位、火浪焱流改化,二人对这掌法其中玄妙既惊又怕,如今见了数回,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点头,殊不知这不过是迷阵子基本中的基本,一点功法皮毛。
但比起那神妙功法,两人已听出这慵懒少年已有出手相救的意思,不禁大喜过望。
“那末接下来,就让各位见识一下…”迷阵子张着惺忪睡眼,冲他们微微一笑。
“…偷天换日。”
——
岩隙中。
金五眨了眨眼,木然地望着自己的手背。他忽地认出这是丹烙的毒红蚁,左三娘以前也使过这虫制毒,曾说此虫最不耐火烧,要用杵子捣碎方可。
玉求瑕小心翼翼又局促不安地望着他,整个人绷得有如弦上之箭。
皮肉似焦烂了般发黑蔫软,似乎一碰便破,要流出脓黄的水来。黑衣罗刹猛地抽出怀里藏着的猎刀。刀刃毫不留情地刺入手背,霎时血水四溢,待将那整块溃烂的皮肉剜去,他才用靴底狠狠碾了那红飞蚁数次,喘着气靠在岩壁上。
“还好么,少爷?”玉求瑕眼里写尽忧色。
“这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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