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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灵均心虚地移开目光,噔噔地走进内室。“听说樊郎君病了?”她高声问。
倚在病榻上的樊欣还在回忆渠奕说的那句话。
当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并且能清晰感觉到伤口的疼痛,确定呈现在自己眼前的都是真实的场景,并非虚幻梦境。当时,渠奕就坐在屏风下看书饮茶,柔软似流水般的宽衣大袖,拂扫几面,顿时茶香四溢,他的眸子泛着晶亮的光,在摇曳的烛火衬托下更加明亮深沉,那里似乎隐藏着他无人能诉的心事,以及一点点疲惫和松懈。
渠奕问他:“樊郎君能否坦白地告诉我?能不能放下家族使命,成为常山王的左膀右臂?”
他希望自己能成为常山王一翼,不是对立的敌人。
樊欣颤抖着唇,莫名地想要落泪,眼睛胀泛酸……他根本就无法答应,他必须忍受来自主君的奚落和威胁,做樊姜忠实的眼线,才能保全母亲的性命。
“喂,怎么哭了呀?我都没来得及说你。”
樊欣慌忙撇下汤药,伏在来人的脚下,眼泪狠狠地砸在地板上。
“起身吧,过来我跟你说件事。”
“是。”樊欣只觉头有千斤重,抬起需要太多气力。
元灵均狐疑地瞧他两眼,扯好斜搭在肩上的披帛,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道:“公子不是小皇叔的,也不是你的,他是我的。你要是识相,最好离公子远一点。”戳戳胸口,表明渠奕的归属。
潍候厌憎女色,宠幸美貌少年的癖好无人不晓。樊欣懵了,主君是不是……误会了。
元灵均走到门口,**道:“好好休养,没事别到前面乱窜。嗯,就先说这些。”
今年阳翟公主的妆容在临安贵女中大为盛行,于额上画红梅妆,贴额黄已成仕女新风尚。民间尚不见得,晋宫后闱中却是争奇斗艳。
连素来不爱妆扮的元娞也比从前更注重颜色和保养,今日陛见她还特地画了合适的妆容。一双却月长眉尤其衬她温润的气质,内着流彩暗花云锦深衣,外套一件枣红色的鸾纹黼领外袍。
元灵均存心逗元娞,不住地夸她好看,一向稳重矜持的元娞羞窘不已,潮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子根。
净鞭三声,内侍唱喏,殿上登时肃静,诸臣停止了交谈,按文武官职鹄立东西两楹,持笏恭候圣驾的到来。
元灵均咬唇忍住笑,朝站在她身后的元娞吐舌头。
圣驾迟迟未到,殿外却逆光走来一人。八尺男儿,气势凌冽如同冰石,一股杀伐决断的军人血性迎面扑向大殿上的所有人。
他无视旁人打量的目光,环顾左右,脚下稳健的步伐却不停,一直朝前走,大概找到了所属的朝班位次,他只是看了占住他位置的人一眼,那人大气不敢出,敛朝后挪去。
看完来人做完一切,元灵均夸张地瞪圆了眼睛,不由得屏住呼吸,转头问元娞:“他谁呀?”
“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六娣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