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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为什么,她只是露了个清清浅浅的笑容,他便觉得心情无端地轻快起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地扬了扬嘴角,眼底有暖意流过。
山下一行长长的车队迤逦着开往颜家庄园。每年此日,颜家的庄园总是笙歌燕舞,衣香鬓影,热闹非凡。傍晚时分,山珍海味珍馐美馔香气四溢,饭桌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颜其慎看到此番场景,一股无法言喻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心想俗话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他不仅守住了父辈打拼下来的产业,并且将其发扬光大,颜家的血脉又如此繁盛,他总算没有在父辈的光环上添上一抹晦暗。
杜希臣与颜思雅的订婚请柬早如牒片般纷纷派发了出去,两人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祭祖那样正式的场合以杜希臣的身份还不便出席,祭祖之后的家宴老爷子却有意把他介绍给族人,由此他也出现在家宴上。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家宴上的席位,自然也是序齿排班分桌而坐,颜君是小辈,她只能与亲缘关系最为接近的颜思雅姐弟三人同桌,而杜希臣是陪在未婚妻颜思雅身边的。
颜君倒是无所谓,反正她要做的只是把流程给走完,但有意寻衅滋事的人不这样想,颜思思就数第一个,她看着颜君时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骄傲得好像杜希臣优秀得天下无双似的,说句不好听的,他再优秀,她也不过称人家一句“姐夫”罢了,况且八字那半撇的墨迹还没晾干呢。
也只能说颜君人缘太差,人家颜思雅人缘好得打没打过照面的都端着一杯酒水上前贺一句“恭喜”,赞一句“福气”,天赐良缘,觅得一位好郎君。杜希臣是名副其实的翩翩佳公子一名,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当他注视着你的时候说不出的缱绻缠绵似迷似醉,与小鸟依人的颜思雅站在一起,颜君打心底里觉得赏心悦目,真真是璧人一双。她没有那个闲功夫去祝福他们,更没有那个闲功夫去诅咒他们,所以,颜思思,你能不能不要每上来一个道喜的人就挑衅地瞪我一眼,你累不累?
杜希臣与颜思雅忙着应付前来客套的一干亲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他俩的大喜日子。颜思思则忙着帮衬他俩招呼上前打照面的众人,百忙之中还不忘时不时炫耀一两句她姐姐与准姐夫之间的恩爱事迹,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说给颜君听的,岂料全是枉作小人白费心机,人家颜君压根儿充耳不闻,专心致志地吃着饭呢。
餐桌上就数两个人吃得最为尽兴,一个是颜君,另一个是颜思正。颜思正年纪小,一天折腾下来,是真的饿坏了,不顾形象地大块朵颐,甚至有点狼吞虎咽,反而显露几分本性的纯粹来。至于颜君,她又不是铁打的泥糊的,当然也是真的饿了,不过偏偏就有些人那么讨厌,不让人好好解决温饱问题。
本来,但凡有点眼色的人或者稍微了解一点内情的人上来都不会傻到去招惹颜君,谁不知道她不好相处啊,更重要的是,她和杜希臣是前任啊,前任变妹夫,不想跟她作对的人都不会傻到拿脑袋去堵枪口吧。就有这么一个不识时务的,在对着颜思雅说了一堆恭维的废话之后,貌似很熟稔地推了下颜君的肩膀,自来熟地问:“颜君,思雅比你小都订婚了,什么时候到你啊?”
桌上几个人脸色都是一僵,抓着筷子的手一顿,心思各异地盯着颜君,紧张又兴奋地期待着她的反应。
这般不懂得使眼色的人颜君可不认识,看年纪跟她是差不多,不过身份可说不准,有可能是像颜思雅一样的“姐妹”,有可能是像何宁一样的“阿姨”,也有可能她得喊对方一声“姑姑”,也许,是阮铃的情敌也不无可能。
吃个饭还能整出这么多事儿,颜君终于忍无可忍,不轻不重地搁下筷子,只是筷子落下时“啪”的一声却清晰地敲进了每一个人的心中,吓得那个女子脖子不着痕迹地缩了缩。可惜已经迟了,颜君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道:“如果是有人教你这么问,那这个人真是蠢不可耐,如果没有人教你,是你自己说的,那就更有趣了,”她啧啧地摇摇头,“你真是蠢到不可救药。”
颜君的声线清亮中夹杂几分沙哑,说话时不经意就带着初醒的慵懒,是那种适合叙说童话故事的嗓音,总是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然而此刻,这种慵懒的温柔却像一条铰索,紧紧地勒在人的脖子上。
她冷冷地扫一眼在座诸人,目光冰冷如利刃出鞘,空气中充斥着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
这边的动静不大不小,该留意的人都留意到了。自己的女儿被横刀夺爱,凌韵本就心有不甘,颜君再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挤兑,她哪里还坐得住,筷子一扔,屁股已经离开了凳子,不防对面的颜君心有所感般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她下意识地已经坐了回去。
她知道自家女儿是个有主见的,她这个做母亲的不但拴不住她,反而时常被她牵着鼻子走,颜君要她不可轻举妄动,她自是不敢不从,只心里那口气实在难以下咽,于是阴阳怪气地盯着颜其慎道:“我们筠筠是个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凌韵虽然出自名门望族,遇着大事也颇识大体,足以撑起颜家的门面,但总也改不了少女时代爱拈酸吃醋动不动使小性子的毛病,即使对着内心敬畏不已的老爷子,小性子一上来敬畏什么的统统能抛到九霄云外,让人不知是该赞她勇气可嘉呢还是笑她胆大包天好。
不过凌韵是颜其慎亲自挑选的媳妇,当年提亲还是他屈尊亲自上的门,也许是出于这个原因,他对她似乎多出几分对常人没有的宽容,只要无伤大雅,他由得她闹。
阮铃皱起了眉头,心想这母女俩一个德行,行事乖舛,言语刻薄,得理不饶人,还不如何宁一个做小的。阮铃这个人也矛盾得很,按理来说,她应当以己度人非常痛恨“小三”的角色才对,事实上是她“恨屋及乌”,儿子颜柏宏不喜颜君母女,她同样不喜,而是对何宁青眼有加。最重要的是,颜其慎偏爱颜君,那颜君就是她讨厌的人,理由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不可理喻。
都被儿媳质问到明面上来了,颜其慎不好置之不理,只得敷衍道:“自然没人欺负得了她。”说话的同时,那双饱含沧桑与睿智并且依旧锋利如刃的眼看似不经意地从何宁脸上扫过,意有所指,她心底一凛,老爷子的目光已经收了回去。
“颜君,过来!”老爷子漫不经心地唤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颜君起身直到他身边,低眉敛目,恭顺得挑不出一丝错。
“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被欺负了不会还回去?事后找我哭诉我老头子瞧不起你!”这话说得重,却不是说给颜君听的,这是给她挣脸面呢。
不过,这种挣脸面的方法她却不喜欢,说好听了是老爷子在维护她,往坏里想他此举无疑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她无辜地便沦为众矢之的。
他正对她不肯回颜氏微辞颇多呢,又怎会好心帮她?言外之意分明就是在警告她,他能成就她,同时也能毁灭她。
“老狐狸!”颜君表面上恭恭敬敬,暗地里却忍不住腹诽一句。
趁着老爷子不注意,颜柏深不着痕迹地向她举了举手中的高脚杯,琥珀色的眼眸折射出两道温润的光,笑眯眯的样子儒雅而含蓄,颜君却不会觉得他和善,她知道他平静的表象之下深不见底的城府隐藏着多少算计与凶险,他从来都不是他所表现出的这般平易近人。
“老狐狸!”她同样在老爷子看不见的地方对着他比了个口型。
颜其慎老奸巨猾,颜柏深不遑多让,都是狡猾的老狐狸。
她看见,他似乎笑得更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