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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站立的角度只能看见门外的金铃,看不见开门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卉紫是下了大决心要弄清情况的,所以一急之下也顾不得会不会让金铃发现,把手里扶着的自行车往报摊上一靠,说:“麻烦看一看。”抬腿就往巷子里奔。围着报摊买报的人见卉紫一个40来岁的女人突然间急得像救火的样子,纷纷抬了头看她跑。有人还关切地问:“她的钱包被人扒了吗?”更有好心的人顾不得多问,撒腿跟着她就跑,一副见义勇为要帮她追回钱包的架势。卉紫只得停下脚步,回头对身后的人说:“没事,我跑步练身体呢。”跟着她跑的人这才止步,摆出一脸上当受骗的愤怒。
这一耽搁,卉紫赶到铁门外面的时候,金铃和那个开门人已经亲密地搀扶着上了小楼门口的台阶。卉紫惊讶地发现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的背影,老人因为腿脚不灵便拄着一根拐棍。
这背影好熟!卉紫在心里费力地想。这是谁?金铃怎么会跟她认识,又天天放学后到这里来消磨一段时间?消磨时间的结果,金铃的功课非但没有耽误,还一天天有了进步!奇怪奇怪……
卉紫走回报摊取她的自行车。摊主手一伸说:“2毛钱。”
卉紫莫名其妙:“什么2毛钱?”
“我帮你看自行车,你可不是要付2毛钱吗?”摊主振振有词。
卉紫心里有事,懒得多说,掏出两个硬币扔到摊子上,推了车就走。走了一半的路她才想起:我的天哪!这老太太不是早先赫赫有名的特级教师孙淑云吗?去年“三八”妇女节杂志社搞了一次妇女界人士大联欢,孙淑云还被余老太用小车接到会场上坐了坐。听说孙老师继承过什么人的遗产。天哪天哪!我怎么居然一时想不起来了!
卉紫为自己的发现而激动,自行车也忘了骑,就那么一路推着回到家。在楼道口碰上先她一步进门的金亦鸣,她慌慌张张又结结巴巴地对他说:“不得了,不得了……”
金亦鸣也跟着慌起来,连声问她:“怎么了怎么了?”
卉紫就站在楼下把自己的发现告诉金亦鸣。金亦鸣松了一口气:“你以后遇事沉住气好不好?幸亏我没有心脏病。”
卉紫惊讶地说:“你让我沉住气?这可是发生在金铃身上的事啊!”
“总之,只要不是金铃遭人绑架,你大可不必如此激动。”
卉紫不计较金亦鸣的态度,一面跟着他往楼上爬,一面气喘吁吁告诉他,孙淑云可不是一般的特级教师,全国都很有名的,她在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孙老师的名字了。孙老师创立过一个什么数学教学法,具体是什么她搞不清楚,总之是很了不起的。
“你想想,每天给金铃补课的原来是她!我的天,金亦鸣你想想!”
金亦鸣站在房门口,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说:“这事情是有点奇怪。也许孙老师家的孩子跟金铃是同学?是好朋友?孙老师顺便帮金铃一个忙?”
卉紫说:“我得问问清楚。”
金亦鸣连忙说:“千万别问。金铃既然把事情视为一个秘密,对我们守口如瓶,你还是遵从孩子的意愿为好。”
卉紫哪里能忍得住呢?金铃一回家,她就笑眯眯地围着金铃团团直转,问女儿渴不渴,又问她饿不饿,还问学习累不累。金铃被她问得害怕起来,跑到房间里对金亦鸣说:“妈妈今天有没有吃错什么药?”
金亦鸣责备她:“别乱说!妈妈好好的,干吗吃药?”
金铃认真地说:“我听人说,吃药吃错了会产生幻觉,行为古怪。”
金亦鸣扑哧笑出来,让金铃觉得爸爸也有点神经兮兮。
晚上金铃做作业,卉紫找个借口坐到她旁边,轻言细语地问她:“你是不是觉得这些日子脑子里很有条理?”
金铃说:“是啊。”
“计算不容易出错了?”
金铃点头。
“每次做难题,都有个声音在提醒你该怎么做?”
金铃警惕起来,皱了眉头看着妈妈:“你什么意思?”
卉紫笑笑:“没什么。我是说……你要珍惜……这是不容易……真的。”
“妈妈!”金铃很严肃地叫了一声。
卉紫知道自己再说下去难保不漏出“孙老师”这几个字,于是慌慌忙忙逃出金铃的房间。
做人一向认真的卉紫几个晚上都睡不好觉,想到孙老师对金铃的帮助,心里就激动,就觉得欠了人家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这是在金铃考试前夕的最具权威性的指点?金铃的成绩立竿见影地有了提高,卉紫怎么能不感激涕零呢?
卉紫跟金亦鸣商量,要登门拜望孙老师一次,当面表示谢意。金亦鸣认为这不太妥当,很可能老人不愿意对外面承认这件事。卉紫反驳他:“这怎么行呢?既然我知道了,再装不知道,就是我的失礼,我可不能做这样无情无义的事。”
结果卉紫还是执意去了。
去就不能空手,这是礼节。送什么样的礼品才不至于唐突也不至于俗气,卉紫费了一番心思。先是想买些补品,觉得太一般化了;又改为一套紫砂茶具,还是觉得不妥;最后改成一套字体较大的《金庸全集》。老年人闲来无事,看看金庸的武侠小说应该合适。
卉紫是在下午3点钟的时候按响铁栅门的门铃的,自然有故意避开金铃的意思。老人拄着拐棍来开了门,把卉紫当成了街道医院随访老年人的医生,连连声明她身体很好,不必检查。卉紫忍住笑说:“我不是医生,我是金铃的妈妈。”
老人的眼睛眯起来,不高兴地望着卉紫:“她把补课的事告诉你了?”
卉紫连忙坦白了自己跟踪金铃的经过。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有个约定,如果这事让别人知道,补课就立即停止。所以,你最好告诉金铃不要再来了。”
卉紫大惊,一身冷汗都急了出来,连声问老人这是为什么。老人说,也不为什么,她只不过忌讳成年人插入她和孩子的世界。
“那我立刻就走,只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你已经知道了。”老人很固执地说,“我和金铃的游戏方式被你打破了,再做下去就没什么意思。”
“金铃的数学成绩刚有起色……”
老人摆摆手:“你错了,这不是我的功劳,我什么也没有帮她。我只是让她对自己有了信心,让她明白她可以做得一条不错。她做作业,我坐在旁边看着,如此而已。”
“她信任你……”
“她也可以信任你,不是吗?”老人淡淡地笑了笑,“她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很想要好。可惜我们的游戏要中止了。”
“不能再……”
“不,我不能。我从来不收回我说过的话。”
卉紫望着老太太固执的面容,心里懊悔得简直要把自己吃下去。
带去的《金庸全集》,老人当然拒不肯受,只答应借着看看,看完还让金铃拿走。“我值不到这套书的钱。”她对卉紫这么说。
金铃当天傍晚再去时,果然就被拒之门外。孙奶奶只同意她以后每星期天去一次,帮助给花园除草移苗什么的。金铃回家气得宣布绝食,可惜只坚持了2个小时。面对妈妈真诚的道歉,心软的金铃无论如何都要给予原谅。
好的是数学成绩一直平稳上升,进入了班上前10名。也许星期天的拜访始终是金铃的学习动力,她不想使喜欢她的孙奶奶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