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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就会被认为自恃清高而遭到联合排挤。连余圣殷刚进来的时候也被堵过墙角,其余人的境况可想而知。
“北线战事是个机会,一来提醒皇帝,严格管束官员与仙门结交,二来可以借机减少门派中的世家之人。故而我向掌门提议,回应朝中求援,推选出众弟子,北上镇压叛乱。”
赫兰千河猛地望着沈淇修:“你要其他人把自己的徒弟送到战场上去?”
沈淇修笑了笑:“我只是提议掌门在选择人手时公平些罢了,如你所说,择强推举,张烒远、张栻迢、崔钟离、崔钟悬等皆是出类拔萃者,若他们不愿意,拔香弃剑,拜别师门便可。”
“但他们是朝中大臣之子,临阵脱逃,连本家都会受牵连……”
“那就是他们的事了。”沈淇修平静地说,“此外,并不只是别人。”
赫兰千河愣了,半天才读懂对方的神色:“蛤?……难道我也要去?!”
“我带你来京城就是为了此事,门派在北方的人回报,柳杨枫集结三路大军,调往冀州边境,恐怕不久之后便会有动作。清虚派素来秉公持正,你对上余圣殷尚能斗上三刻,自然是要去的。”
“……”到底要怎么解释,才能让这人明白双人对打与群战斗殴是不同的呢?赫兰千河蔫了:“这也是你的提议?”
“不是,”沈淇修总不能直接把鱼尘欢卖了,“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继续留在千星宫,毕竟总得有人打扫。”门外几片飞白飘落,他的目光越过赫兰千河:“下雪了。”
十月初,京师城落下了第一片雪花。
而南边的江州依旧是红叶遍地,只是清晨傍晚地上会结上一层薄霜。
苏溪亭背着夕阳走在田埂上,一手提着布靴,一手扛着镰刀,王家大婶抱起一捆稻谷:“苏姑娘,又来帮忙啊?”
几日秋收下来,苏溪亭的脸经历了从玉石到酱油的变化,唯一的收获就是她总算能够熟练地使用镰刀——弯腰割稻子。始阳山南麓有几清虚派百亩田产,是过去的弟子们开辟出来的,现在租给附近安溪村的农户。
苏溪亭打听到安溪村东头第五家的刘大哥割谷子最好最快,跟乐怀雅借了点钱买了酒送过去,请人家教她用镰刀。刘大哥觉得新奇便同意了。
下乡之后要上山,苏溪亭在小溪边把脚洗干净套上鞋,爬上几百级台阶,摸到玄溟堂的大门,找到房间,推开门倒在地上,任由乐怀雅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催促她去洗澡。
“你快去洗澡啦!臭死了!真是的,快去快去快去——”乐怀雅说着就要去挠她的腰。苏溪亭滚着躲了几圈,拿上盆子去洗澡了,听见对方在她后边说,“回来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从澡堂出来碰到齐婉云,被瞪了一眼。远处一群女弟子对着苏溪亭指指点点。
乐怀雅在房中听到敲门声,放人进来之后注意到那群女弟子的神色,狠狠地瞪了回去,把门关紧。
“什么事啊?”苏溪亭重新倒下去,这次是在自己的卧榻上。
乐怀雅得意道:“哼哼……我可以改名字啦!”
“是哦,我还想问你的名字里怎么不带水呢。”
“之前家里一直写信问我有没有拿到佩剑,幸亏今年改了规矩,不然我就得回家了。”
苏溪亭:“为什么?”
乐怀雅苦笑:“我家里就我一人进了门派,父亲打算让我取得佩剑、名字正式录入清虚派典籍之后让我回家定亲。”
苏溪亭的眼睛陡然睁大,作为一个现代人类,她对于“定亲”一词感到无比隔膜:“定亲?和谁?你不是要修行吗?”
“别指望了,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听说张家大少爷考了监生,现在就等着娶亲然后到地方述职。”
“什么玩意儿?!你不是想留在这里的吗?不是说要学御剑吗?”
乐怀雅:“你没发现吗?许多跟我一样没改名的弟子都是家里在朝为官的,比如齐晚思她们,一看就是不打算久留、混个名头将来在朝中笼络同样背景之人的。师父还有其他师叔师伯都很不喜欢这样的弟子,但是没办法,只能任由他们来去。
“但是——我上个月一直给家里写信陈明利弊,他们总算同意让我留在清虚派啦!”
苏溪亭:“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陈明利弊的。”
“那简单,弊处无非是这十几二十年家里不能攀上张家那样的亲家,利处就多了,比如说过个几十年我成了玄溟堂堂主,我们家在清虚派也有一席之地,不再给齐家压着了。”
要是韩潍舟知道你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还会尽心尽力传课授业吗?苏溪亭说:“那个张家大少爷不会是臻午堂张烒远的兄弟吧?”
“就是,好像是叫张式遥,”乐怀雅蹦蹦跳跳,“你说我的名字怎么改好啊?我觉得三点水加隹的‘淮’就不错。”
不待苏溪亭回应,乐怀雅摊开一张纸,提笔端端正正地写上“乐淮雅”三字。窗外突然暗了下来,北方的天空隐隐发暗。
京城的第一场雪来得太早,许多人家从柜子里翻出棉袄棉鞋。东城乐家宅邸内,鸿胪寺少卿乐扬成坐在灯下,核对着两份账簿,夫人为他披上外套。
“找到了!”乐扬成激动道,刚披上的外套掉在地上。
“什么事情让老爷如此高兴?”夫人弯腰捡起外衣,问道。
乐扬成回身拉住夫人的手,眼里是跳动的烛火:“户部梁学谦私吞贡品,御史台明知此事,那齐诤之身为御史大夫却多年不闻不问,包庇他父亲的学生,此次东海珍珠进贡,五斛去了三斛,总算被我查到了。明日上朝定要将此事上报陛下,不能任由齐家作威作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