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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天花乱坠,功勋盖世,又将那一众拼死拼活的武人气的够呛。
本是血里来,火里去的一众武人,纷纷提刀欲请,要将这群“呱躁牛蝇”给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但何泰乎阻止了他们,并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这次危局。
“如今后唐基业岌岌可危,我等苟存于世,图谋尚浅,实在不宜多造杀孽。而这种提笔墨客,虽无寸功,却有寸心,我等行事若没有这众文人宣扬,何人能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何泰乎脑海中闪过当日言语,将那些推心置腹的话语一通交心,才将一众已是肝胆欲裂的武人给安抚下来。又将那众附臣给逐个数落,并让当众道歉,才堪堪将这件积怨已久的“小事”给压了下去。
在何泰乎看来,这不过就是两方对垒的一件“小事”,甚至是一件好事。有摩擦才能看出谁忠心,谁可用。而此时堂下文人,也自然而言分为两派,开始了激烈的争论不休。
而一众武人,则大口喝酒吃肉,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看着这群“搬弄是非”的小人,如何窝里斗。何泰乎只是默默瞧了几眼,再轻轻点了点头,这众武人便也寂静无声了。
此时堂下歌舞已撤,唯有门外落霞余晖正映照在堂前的青石板上,反衬出点点光华。而何泰乎怀中侍妾一阵娇笑,“何公,奴家等不及了。”
这句不知意有何指的一语双关,让何泰乎听来耳根一阵酥软,将拿在嘴边将饮未饮的盏中酒,又放回了酒案上。并用那双宛如枯枝的手,抬起那侍妾嫩出水面颊,用那布满花白胡渣的双唇,狠狠亲下。侍妾又是一阵掩面娇笑,将那风情万种发挥到了极致。而那躺在何泰乎怀中的身体,一阵乱颤不已,似要回应,似在挑逗。
堂下两拨文人蓄力已久,虽说这帮“搬弄是非”的附臣眼力极差,但耳力惊人,立刻提气一喝,声威震山河。而另一边则化这威势为绕指柔,将手中折扇一撑一抖,便开口说道:“如今青霞镇已在囊中,何公当可列当世功勋!”
那一拨文人三五成众,纷纷叉手施礼,争相庆贺。而另一拨则嗤之以鼻,有种嗅如酸腐的气息。
随即反击道:“何公权谋冠绝九渊,区区青霞镇怎会放在眼里。如此微末功勋就被尔等如此吹捧,可有那捧杀之嫌?”
这句言语脱口而出,就连端坐于堂上的何泰乎都为之侧目。他并未因为这名附臣的激进言语而恼怒,反而引出了些许深思,若自己锋芒毕露,恐怕会让那位有芒刺在背之感。
而这也预示着,自己将命不久矣。
前两日派出的康君立音讯全无,而数名探子均是有去无回,是否也在预示着什么呢?何泰乎将怀中美人往外一推,脸色愠怒。那侍妾察言观色,便顺从起身,低眉颔首站在一旁,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而那本是昂首挺胸,一副志得意满的文士,此时瞧见何公如此作态,也吓得噤若寒蝉。而另一拨为首之人本欲落井下石,也被其后附臣猛扯衣袖,才恍然回神,低头不语。
何泰乎骤然起身,眼神中的微醺醉意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对堂外天下遥不可及的期许。他等了二十余载,绝不能在这等小事上落人话柄。若在将起未起之际,被一举灭杀,那这一世岂不是白活?
那晚霞余晖悄然流逝,朝着堂外青石板台阶下奔跑而出,拉出一道狭长黑影,如一把利剑,直插何泰乎心门。何泰乎眼神中忽然闪过一抹异色,那本是微张的双唇紧紧闭上,似在考虑什么事。
那余晖已所剩无多,堂外石阶旁的扶栏,也渐渐披上了灰黑薄纱,若隐若现。此处本就干燥,比不得江南那四季如春的美景,但却别有一番韵味。
天色渐晚,人心尚早。
只是那匆忙入夜的换日凄凉,时刻提醒着何泰乎,高处不胜寒。那日攻下青霞镇,没有任何阻碍,本欲安抚百姓,已博得一个美名。可这众武人临行前被那附臣所激,竟将满镇百姓屠戮殆尽。
等到他知晓时,已是无力回天。此举虽立威可显,却徒增变数,而其他州郡之辈亦对他一举一动,虎视眈眈。
他已是回不了头了。何泰乎抬脚走下,附臣贴地,武人颔首,他就这么径直走出了宴厅,待跨出宴厅门的刹那,一阵凉风起,吹乱了他的鬓角。
但他却是意气风发,当断则断,不断则乱。何泰乎并未转身,而是眺望远方,抬手一挥,“诸位之心,何公已知。莫要再争短长,待我等问鼎后唐,再话天下不迟。”
本是各怀心事的附臣和武人,悉数起身人从众排,俯身叉手行礼,口中贺道:“上下同心,问鼎后唐。”
何泰乎从未有过这一刻,这般的意气风发,任那山风劲吹,仍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