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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又有一天,白胡子领着一大波人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是我这辈子一次性遇见的最多的人,大约有六七个吧!
他们都穿着差不多的粗布衣服,为首的那个一身长衫,料子倒是与众不同,身材挺拔,面色红润,细看时,觉着面善。
“树兄啊,树兄啊,邹某信守诺言,特来瞧瞧树兄你。”
我记起来了,原来是那背着竹筐,给我系布条的书生。如果我也有手,真想朝你作个揖,以报你护身符之恩。
“老人家,这四周的其它树木呢,怎么只剩下树兄一个了?”
老翁讨好般的笑道:“平安州的祝大老爷花了大把的银钱建了个书院,我们就砍了些银杏、杨柳之类的拿去卖,给的价钱又不低,倒比烧炭卖省力多了。老汉我记着官老爷您的吩咐,不敢动那系着布条的树,我又警告那帮小的,莫要伤着它,否则有几个脑袋也不够官老爷砍的!”
那几个穿粗布衣服的笑作了一团:“老汉呐,我家老爷可不管那砍头的事儿!”书生也不禁莞尔一笑,又道:“树兄啊树兄,你遗世独立般扎根于此,必是寂寞的。莫不如让邹某带你去往京城领略一番富贵日子,也不旺你我相识一场。”
书生说话总是文绉绉的,我只能听懂一半。他说带我离开这里,我没什么意见,再说即便不愿意,我也阻挡不住他的热情啊。
后来,他们慢悠悠地走了,又过了大概小半年,等到我身上的新芽长成鸭掌般的叶子;等到叶子从嫩绿变得金黄;等到它们从我身上掉下来,老翁又领了一伙人来了。
这回,书生没来,来的是上回跟在书生后面的人,我记得他们的样子。
不知他们把什么打进土里,又用铁铲给我松土,我怕极了,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不由得闭了眼昏死过去……
等到我恍惚间醒来时,我已经不在我熟悉的燕子坡的小角落了。
这会子,我扎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除却我身下的一大块黄土,其余的竟都是平整得不像样的灰白色石砖,这样的东西,如何蓄得了雨水?再往四周一看,旁边不足一丈有一间大房子,西边四丈开外又是一间房子,北边还有一间最大的,地势也略高些,房子外边有我看不太清的雕刻图案,只觉得精致非常,我不知道那些门框又是什么木头做的,我也不想知道,这与我何干?身侧两丈开外则是一座造型别致的大门,我正好在它左边,其它地方用白墙挡着。我俨然成为这里唯一的高大植物,可我不由得想起现在正值冬日,身上光溜溜的,实在不配矗立于此,竟觉得自惭形秽了。
这里究竟是哪里?
我所在的地方还没有瞧见几个人,就是有声响也不大,但白墙外的世界可就精彩了,我不由得被吸引过去。只见有围在一起看人耍猴子的;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的;也有单独的几个行色匆匆的……虽然难免喧闹,却又实在热闹。
“老爷回来了!”
我回过神,“老爷”指的就是书生吧。只见书生穿着一袭袍衫,大步流星地到我面前。
“树兄可算来了!”他轻抚着我的树皮和树枝,“我这新得宅子小了些,委屈树兄了。嘿!这么一看,树兄与去年今日无甚差别,只是可惜了大好的树叶,这帮奴才不懂得‘满地翻黄银杏叶,忽惊天地告成功’之意,没带树叶回来,树兄莫怪。日后,树兄尽管在此直耸青云,邹某也好偿还当日救命之恩。”
原来真是他的家,紧张、自卑的感觉一瞬间荡然无存。感受着他远比我身上的树皮光滑的手,在我的树枝上轻微地挑逗,轻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就好像我就该住在这里,好像我身下的位子不来就是我的!
虽然那两根布条足以偿还我无意的救命之恩,但是你既然带我来此繁花似锦之地,了却我的夙愿,那么我便守你邹家免遭煞气妖邪侵扰之苦,又有何妨。
日落西山,霞光普照,一人一树好像在这庭院的东南一角立下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契约。
下人奴仆们走过,起初以为自家老爷魔障了,跟一棵树说起胡话来,可定睛一看,倒想幅画儿似的,生怕打搅了他们会有天大的罪过。
都安安静静,远远地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