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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一切皆如梦。
普通人的生存与生活,财富与性命,修行者的道行与地位,权力与命运,一切明明很真实,却在某个时刻,恍然如大梦一般。
这个时刻,或许是人顿悟那一刻,也或许是死亡那一刻。
修行者的世界里,修行是主流,不断追求更高的境界和更强大的力量才是他们最想要做的事情。
但一切的前提,都是活着。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没有答案。
没人能够解答。
……
……
南山州是随云王朝境内百姓聚居地最南面的一个州,民风淳朴,烟火气极重。
太平镇虽不起眼,但景致颇佳,适逢深秋时节,凉风扑面,别有一番意境,镇子的最南面是一座不过百丈高的小山,名为土圆丘,远远望去光秃秃的就像是中年男子的秃头。
山脚下有一棵柳树和一间茅草屋,草屋前早已是杂草丛生,风吹过时,发出簌簌的声音,屋檐下蛛网遍布,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居住。
苍穹极高,落下道道天光,带来了那个黑衣少年。
江朽站在杂草丛中,素来极淡的目光中第一次浮现些许怀念和柔和,一道道剑意从衣袂间飘出,轻轻掠过四野,方圆数丈内的地面瞬间干净,杂草尽除,那些零碎的草屑随风渐远。
嘎吱。
茅草屋的门被推开,传出带着岁月痕迹的响声,江朽走了进去。
再出来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把铁锹。
他走到那棵大柳树下,看了一会儿树身上斑驳粗糙的树皮,然后便开始用铁锹在树下挖坑。
白日东移,万籁俱寂,只有大柳树下不断传出平稳的喘息声,一滴滴豆大的汗珠落到泥土里,湿润了寸许之地。
啪。
当天光渐渐变成血红之色时,江朽把手里的铁锹扔到一边,看着脚下长宽约丈许的大坑,沉默了片刻竟是跳了下去。
他躺在坑里,四面还有一些空间,视线仰望,一片四四方方的狭窄天空,这个大坑的边缘限制了视线的拓展,眼前是一片血红,他感觉夕阳就在眼前。
“老爹啊……”
江朽抬起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触碰到一起,把天空分割出一个圆,他的目光穿过这个圆,看到一朵云彩飘过。
那朵云彩也是血色的,而且越来越浓。
不多时,他放下了手,闭上了眼睛。
耳边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他现在很想有人用土把他埋起来,或者直接用于一块又厚又大的铁皮把自己盖住,从此与世隔绝,隔绝所有尘缘和那些恩怨情仇。
所有的一切都归于虚无。
所有的一切都是黑暗的。
空气中的温度也慢慢降低,似是深秋已过,冬日已来。
一阵阵冰冷的风袭来,沿着衣衫缝隙吹进四肢百骸,冰封了整个身体,然后是触觉、嗅觉通通消失不见。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直到耳畔彻底安静下来,江朽只剩下了意识,慢慢的这股意识也在悄然散去。
父亲、母亲、伴读、秦老爹、师姐……
莫惊空、李素素……
还有那个叫宁知薇的小丫头,所有人的样子正在变得模糊,所有的事情都开始遗忘。
直到最后一点意识即将破碎的时候,一道有些冰冷却又有些温暖的声音响了起来。
“需要我动手帮你把自己埋起来吗?”
江朽睁开眼,入眼处是星河漫天,宁知薇探着脑袋出现在星空下,眸子里有一些疑惑,正看着躺在坑里的他。
“你来了啊。”
江朽冲着她伸出手。
宁知薇迟疑了一瞬,双手一起抓住他的手,猛一用力把他从大坑里拉了出来。
“这么大的坑?”
宁知薇抿了抿嘴,看着脚下的大坑说道。
江朽从怀中掏出一块血色圆玉,上面铭刻着七杀二字,他把血玉扔到坑里,说道:“宽敞一点,舒坦。”
他再次捡起铁锹,开始埋坑。
宁知薇转过头,仰望这南境的夜空,似乎比离川更高更深邃。
……
……
大柳树下重新变得平坦起来,只是多了一块长方形的木板做成的墓碑,没有名字,也没有任何墓志铭。
江朽跪在碑前磕了三个头,眼中有明显的深沉情绪,当他起身望向星空的时候,再一次变成了那个淡看世间的眼神。
不是冷漠,也不是淡然,是真正的无畏,是无所谓。
宁知薇望着星空,不露痕迹的瞄了江朽一眼,说道:“这里很安静。”
江朽忽然嘴角微扬,说道:“等我们都做完自己的事情,可以来这里隐居。”
一般女子听到这里或许会双颊一红,但宁知薇没有,她的眼中反而多了些茫然,说道:“我们?”
江朽转过头看着她,认真说道:“是啊。”
宁知薇看了他一眼,眼帘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她的脸上忽然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梨涡浅浅,歪着脑袋说道:“好呀!”
……
……
这一夜,江朽和宁知薇躺在柳树下的墓碑前,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好多话,直到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阳光洒落的时候,二人被一阵喧闹声吵醒,镇上的宁静顷刻间被打破。
二人起身,没有舒展筋骨享受朝阳,一路向镇子中心走去,路上只见不少百姓走出家门,纷纷快步往同一个方向跑去,许多人脸上还带有惊奇兴奋之色,似乎听到了什么特殊的消息。
路上,江朽抓住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紧走不肯停,瞥了一眼江朽,也觉得有些熟悉,但没有多想,大声道:“听说是邙山渊的几个修行者抓住了一个作恶之人。”
江朽和宁知薇忽然顿住脚步,看着那个人跟随着人潮远去,然后对视了一眼。
“七玄门邙山渊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宁知薇不解。
江朽说道:“随云境内哪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恶人,而且发生在远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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