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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病了,病的很厉害,无人知道阿三为何突然生了这一场大病,大家只知道阿三本是要嫁人,但是没有嫁成,嫁的什么人也忘记了。
恍惚中阿三耳边仿佛一直响起那句话,我不叫阿青,我叫唐离,阿青是谁,唐离又是谁……
这场病来势汹汹,前堂的小玉儿也被老鸨分过来照顾阿三,阿三高烧不醒时嘴里总念着“阿青,阿青……”小玉儿见她总念叨便和老鸨说了这事,老鸨立刻派了人去找城中有没有叫阿青的。
好几天也不见回信儿,只好算了,老鸨说许是阿三家里的亲戚吧,只不过阿三曾住的村子早就搬没了人,这实在无从去找。
阿三时不时会醒来吃些东西,可多数时候都在睡着,人也糊涂的很,大夫换了几个也不见好转。
阿三醒着的时候只总说对不起老鸨,老鸨每次闻言嘴里嗔道:“知道对不住我还不赶紧好起来干活。”心里却酸涩的很,阿三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享过福。
本来身上还有些肉的阿三也日渐没了分量,阿三醒着的时候只觉得心口时时作痛,不知为何而痛,许是这里患的病吧,这病真烈啊,自己都要捱不住了。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院里的草木都黄了个透彻,阿三披着斗篷站在院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看见坐在院里的王哥,她却没来由的觉得王哥是个惯会胡说八道的人。
许是这病日日高烧,把脑子都烧糊涂了,阿三在外面被风一吹就要站不住了,早早地回了屋子,今日前堂忙得很,小玉儿也不在屋里陪着她了,阿三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实在是个麻烦。
一人坐在屋里发了半天的呆,困意又滚滚袭来,眼里愈渐沉了,阿三不想就这样睡去,想了想开始找起了纸笔。
屋内狭小,摆不出许多东西,阿三会把她珍视的东西都放在一个箱子里,箱子里放的最多的竟是书籍,阿三很羡慕那些潇洒的文人墨客。
小时候没有念过书,想来总是闹出许多笑话,第一次见老鸨竟把没齿难忘说成了没牙难忘,老鸨拿这事取笑了自己许久。
渐渐地就无比迷恋书籍,每次上街总是悄悄买回些,不知不觉已经攒了一箱子,箱子里面还放着大将军所赠的夜明珠,阿三打开了那个沉甸甸的盒子,里面只有一颗散发着灼灼光华的珠子,阿三又把盒子合上放在了一旁。
终于找到了箱子里的草纸和炭笔,还有出现在阿三眼前的黑布,阿三摸着那顺滑的布料,果真是糊涂了,不记得自己何时买的这黑布,因何会买这黑布,自己明明从不穿玄色衣衫。
阿三拿好了东西就把这个大箱子又推回了床底,来回的动作让阿三坐在地上喘了好久才缓了过来,阿三把那颗夜明珠放在了床里,又拿着纸笔坐在了桌前写了起来。
终是写完了阿三要说的话,阿三手里也拿不动这炭笔了,撑着最后一丝精神折好了纸回到了床上,脱下了繁琐的衣服,取出了里衣的三百两银票和那纸一同放进了装有夜明珠的盒子。
做完这所有阿三真是累极了,盖上被子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梦中阿三穿着大红嫁衣伏在床前不知念叨着什么,床上似乎还躺着个人,阿三凑近了想看,只有一片雾罩着,什么都看不清。
梦又换了地方,却还是在这屋里,自己躺在这床上,周围都是抽泣的声音,犹近可见的是老鸨,阿三从未见她哭的那么伤心过,想抬手拭泪却没有力气,想开口说话也无力开口,又渐渐的睡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