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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眼目相触。
所谓反复无常,真小人也,坐在这里的每一个,在日寇机群来临之时,各有理由,往八方而去。
虽然已经说服过自己,诸如留得有用之身,但逃难就是逃难,他们不敢和强盛的日寇相抗,他们不觉得明教能够胜利,他们的意志远不够坚定,两国交战,若是不流血,只想留存所谓有用之身,那就只能一直留存下去吧。
而如今红雪飘落,明教基业已成,登时回心转意,齐齐回返,又是个什么道理呢?
李无眠朗声一喝:“你知道你们是什么吗?”
身后的宁建木撇撇嘴,还能是什么,说好听点,叫做良禽择木而栖。
说直白点,那就是风吹墙头草,哪边风大哪边倒,毫无可取之处,都不知道明尊为何还要找这些人喝酒。
身后的赵方耀目光复杂,摇了摇头,听大师兄怎么说吧,反正他虽然尽力保持平和,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看不起。
陆瑾难过的流泪:“我什么都不是。”
“不。”陆瑾呆呆的,难道比什么都不是还要严重吗?李无眠都被他逗乐了:“你们是战士!”
“我们,是战士?”吕仁愣了一下,在座众人全都惊愕交加,宁建木童孔勐缩,这些人哪里配叫战士?
这是在侮辱战士!
李无眠微笑道:“不用怀疑,你们仍然愿意回来,今夜能够坐在这里,你们无疑是战士。”众人浑浑噩噩间,他缓缓道:“有缺点的战士终竟是战士,再完美的苍蝇也终竟不过是苍蝇。”
声如洪钟大吕,震撼人心,陆瑾仿佛抓住了自己的魂魄,口齿不清:“李师兄,我们……我……”
“你说你对不起我?”
那双促狭眼眸,让陆瑾羞红了脸,李师兄亲口告诉他,没有谁对不起谁,但是这心里怎么就……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李无眠举起手中酒坛,邀请八方:“诸位,我原谅你们的软弱。”
众人无不起身,与他共饮此杯。
他将一坛浊酒一饮而尽:“前路艰险,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愿随明尊同行!”
李无眠欣然颔首,目光所及,众人的容颜焕然一新,便大步而去,身后遂起欢声快语,嬉笑怒骂。
“大师兄,为什么和他们说那些话。”赵方耀能够理解李无眠的所作所为,仍是忍不住发问。
他还没有开口,宁建木肃然道:“明尊,到了。”
这一块数十张桌椅,坐着的人大都是文质彬彬,偶尔轻声细语,也是不失礼数,纵有几个粗汉,无伤大雅。
李无眠拍了拍赵方耀的肩膀,便走了过去,看着他的背影,赵方耀其实明白。
于常人来说,足以压垮嵴梁、逼弯膝盖的巨石,放在高高的山脉上,不过是稍微大颗一点的碎石罢了。
思绪之间,李无眠已走进那片区域,那些轻微的谈笑之声顿时停止了。
一双双眼睛里,透出些莫名其妙的谨慎,明明他们的身份,理该是李无眠最该拉拢的人。
李无眠开口了:“诸位若非市政高级官员,那就是军队高级干部,是我明教的中坚骨干。”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谁带了个头,低声称是。
李无眠皱了皱眉:“谁家父母双亲是工人贫农,不用慌,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站起来我认识认识?”
他的话音落下,半晌才有人战战兢兢站起,寥寥二三十人,连在场众人百分之十都没有占到。
“祖上三代呢?”
在场之人也不傻,相反可能是这顺城数十万中脑瓜子最拔尖的那一批,有人听出弦外之音,面色煞白如纸。
他目光扫视之下,二十三人坐下了一大半,在场百余人,站起的人不过四五名。
李无眠微微颔首:“都坐下吧,且安,我不会亏待诸位。”
哪怕他说出了这样的话,众人面色仍鲜有改观。
仿佛面对的不是为之效命之人,而是一只随时可能撕开自己胸膛的恶兽。
现任军长秦清眼见如此,忙不迭站起身来:“明尊是我们共同的领袖,自来一言九鼎,我敬明尊一杯。”
李无眠喝下一杯,众人面色才缓和许多,有了一些活跃的声音:“愿为明尊分忧解难。”
他望着众人,对他又怕又怕的众人,也只有在秦清那几桌,才能看到三分敬意,也总是惧怕多一些。
心中流淌着莫名的情感,酿造出复杂的味道。
这些人,确实是明教的骨干,没有他们,政令无法执行,军队难以调动,夏彤可能要累死,他也不过镜花水月。
这些人,谁是地主的儿子?谁是资产的叔伯?谁是压榨者的亲卷?谁是剥削者的骨血?
即便这里的人,大抵是压榨剥削者中,比较温柔的那一批。
可是。
他豪言要消灭压榨和剥削,却与压榨剥削者的后代,甚至与压榨剥削者为伍,甚至要依靠他们才能在路上前行。
这,又算什么?
“大师兄。”身前的男人,仿佛化身成为一个不能见底的深渊,赵方耀寒毛耸立,轻声将他唤醒。
李无眠回过神来。
在这一刻,在这一秒,在漫天星辰下,在寂寂寒风里,他忽然理解了一种心情。
依稀看到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朝他挥手,那嘴唇开阖。
李无眠自言自语:“道路虽是曲折,前途亦然光明,事物螺旋上升,历史波浪前进……”
他吐出一口郁气,回首笑道:“我没事。”
赵宁两人,如释重负,在那一瞬间,他们依稀听到山崩之音,他们不理解那是什么,却感觉比天塌还要可怕。
“喝够了吧?该回去了,还有正事要办。”夏彤笑着走来。
李无眠朝她颔首,四人便离开此方,说来也奇怪,在看不到他踪影的一刹那,气氛顿时变得活跃起来。
有人开起玩笑:“咱们明尊真是威风凛凛,刚刚看我那一眼,尿都快喷出来了。”
顿时引起一阵阵含蓄的笑声,那人也自知失言,坐在角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说起来,明尊说不会亏待我们,莫非是转心了?”
“哪里有那么简单,明尊那颗心,比起铁石还要硬朗,别东想西想,老老实实干事,保住嘴里这口饭。”
隐隐约约的私语声中,有人颇有醉态,走向了秦清那一桌,各饮了一杯酒后,发出了一些私人的小小抱怨。
“我记得明尊出身于天师府,又是大师兄,天师府乃千年大门派,他和咱们应该是亲密无间才对,怎么就……”
秦清一个哆嗦:“慎言。”
那人一惊,赶忙回去了,秦清望了眼桌上酒菜。
说实话,原本以为跟着这个男人,能够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现在看来貌似有点不对劲。
而方才的问题,他其实也想不通。
没错啊,大家是一路人,你天师府出身,他朝若铸就功业,当以天师府、来日的李家马首是瞻,此乃自然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