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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她气恼,当场翻脸,“我为什么胖啊?不是为你生儿子?你们这群狗男人,全没良心!”

    他好脾气,照单全收,“夫人教训得对。”

    狗男人,陈崇州忍了。

    沈桢生气就爱叫他狗男人。

    至于儿子,这茬他没来得及“报喜”。

    当然,对他是喜,对沈桢,未必是喜。

    她醋劲儿大,不乐意怀他的小情人,乐意怀自己的。

    上星期五,她去市人民医院产检,挂蒋澜的号。

    蒋澜升职称了,妇科的副教授。

    沈桢套了半天,灰溜溜地没套出个结果。

    转天,陈崇州中午在食堂堵蒋澜,贡献一份豪华大餐,“我给孩子买米老鼠玩具,买公的,还是母的。”

    蒋澜打开饭盒盖,“红烧羊排,糖醋虾球,清炒秋葵,四十五块钱的标准,妄想在我这里钓鱼啊?”

    “这是食堂最贵的组合了。”男人卷起白大褂的袖子,“我现在还饿着。”

    她哂笑,“行了吧!陈医生哭穷呢?你住别墅。”

    “已婚男人兜里没钱,我特意为蒋主任攒的私房钱。”

    蒋澜没吃,又合住,“我不领情。”

    陈崇州站起,紧随其后,“蒋主任,奶瓶买粉的蓝的?”

    “黄的。”

    他笑了一声,“婴儿车呢。”

    蒋澜深吸气,“全科室人尽皆知陈医生想要女儿,你安心当女儿奴吧。”

    之后,陈崇州眼底总是蓄着光,像盛满星星。

    ***

    沈桢怀孕五个月时,陈翎的脑部监测仪忽然显示巨大的波动。

    主治韩昭百思不得其解,掀开陈翎的眼皮,又试了试心跳,“第一次?”

    护士翻阅记录,“各项体征始终平稳,应该是第一次。”

    韩昭扫了一眼沈桢,“是不是对于他很重要的人,或者提及他未完成的心愿,刺激他了?”

    她恍惚摇头,“我只是告诉三叔,我胎动了。”

    陈崇州在外间会客厅处理市人民男科积压的化验报告,没吭声。

    他心里有数,波动的原因是沈桢太闹腾。

    陈翎这人,喜静。

    陈家的两位公子不嗜好热闹,陈翎更甚。

    读一本刑侦书籍,能专注一天不讲一个字。

    而沈桢在耳畔没完没了唠叨,他虽然深度昏迷,终归有零星的感应。

    马博平结束院里的研讨会议,亲自检查一番,收起听诊器,“陈局有求生的意志。”

    韩昭大喜过望,“有奇迹吗?”

    “暂时无法定论,确实有反应了。”马博平安慰沈桢,“和陈局多聊天,有助于唤醒他。”

    结婚后,陈崇州宠得她骄纵任性,可实际上,沈桢骨子里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女人。

    尤其,怕大夫。

    李惠芝说过,她自幼打针喝药,一边哭,一边遵从医嘱。

    很老实。

    于是,在她循环往复极为卖力的“攻击”下,陈翎的精神波动愈发频繁。

    这座城市每逢冬季必定下一场鹅毛大雪。

    今年也不例外。

    洗过的病号服晾在暖气片,烘得热乎乎,陈崇州替陈翎换上,随即接到顾院的电话,避到走廊。

    沈桢擦拭着陈翎的胳膊,“三叔,你要当爷爷了。”

    男人眼球凸了凸,一下接一下转动。

    她拉住他手,摩挲过隆起的腹部,“再有五个月,你的侄孙就出生了。”她念叨着,“陈煜。”

    男人依然毫无血色,由于不能自主进食,轮廓消瘦了一圈。

    沈桢略弯腰,伏在床尾,又耐心修剪他的脚趾甲,“三叔,我不喜欢那块锁,青玉的颜色太淡,男孩要墨绿色,等你痊愈了,你重买一块,好不好。”

    陈翎脚背有疤痕,弹壳坠地击打的惯性下,烙印在上面的圆孔疤。

    她抿唇,心口窝得难受。

    他制服缀满勋章,是一身伤痕累累所换取。

    陈崇州打完电话走进来,沈桢趴在床边正打盹儿。

    他俯身,试图抱她到沙发上睡,可她捏着床单,捏得紧紧地,他索性任由她趴着。

    彼时黄昏,夕阳沉落于西天际。

    最明亮的一缕阳光笼罩在陈翎的面孔,好半晌,他缓缓睁开。

    浑浊,沉重。

    目之所及,纱帘在飘荡,罅隙间,窗外一片纯白。

    铁柩下横亘着寒冷的冰棱,是零下十五度的北国之冬。

    男人本能出声,喉咙却发不出声,一口痰阻塞住。

    沉甸甸的右臂有些钝麻,他垂眸,沈桢一张脸埋在被子里,干净透明,娇憨清澈。

    他愕然,僵硬伸出手,抚摸过她长发,额头,鼻尖,最终流连在她唇瓣。

    陈翎从未想过,自己一度狼狈死里逃生,醒来是这样的画面。

    他并不觉得痛,亦不觉筋疲力竭。

    陈翎只觉得幸福,安宁,了无遗憾。

    沈桢在睡梦中剧烈战栗几下,这场梦太过真实。

    真实到她感受来自于男人的抚摸,体温,和汗毛摩擦的细痒。

    如此亲昵,如此柔情。

    她抬起头,呆滞望着落在自己脸颊的那只手,宽厚,硕大,筋络分明,染着浓浓的药香。

    常年持枪训练磨砺出坚硬粗糙的茧子,盘桓在指节,像深沉的,永恒的沧海与桑田。

    沈桢吮了吮嘴角的口水,直勾勾盯他,“三叔,我梦到你醒了。”

    陈翎眼角浮起一丝笑,大约太虚弱,那笑纹只维持了一霎,“小傻子。”

    她先是一愣,明白了什么,凄惨大哭,“梦里喊我小傻子。”

    男人眉间的笑意融融泻出,“哭什么。”

    “这场景太熟悉了,我和三叔经历过两次了。”她越是哭,陈翎越是笑。

    沈桢抽噎着,“下回,我受伤,三叔完好。”

    “胡言乱语。”他呵斥。

    哭声太激烈,惊得陈崇州走过来,他望向陈翎,也出乎意料,“三叔,您昏迷了八十四天。”

    “辛苦你了。”陈翎嗓音嘶哑得听不真切。

    陈崇州笑着,“我不辛苦,这三个月都是沈桢照顾您。”

    查房的医护人员看到陈翎苏醒,立马请来马博平。

    详细的诊断后,马博平询问他,“陈局,您感觉如何?”

    陈翎有气无力,“还可以。”

    马博平摁住他胸口,“有酥麻的知觉吗?”

    他回答,“有。”

    沈桢痴痴杵在原地,眼眶噙着泪,一直未曾回过神。

    陈崇州拥住她身体,站在一旁。

    马博平转过身,同他握手,“恭喜陈医生,陈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陈崇州斯文有礼,“这段时日有劳马院精心治疗。”

    马博平感慨,“其实按照陈局的伤势分析,推下手术台那天,我给他判定‘死刑’了。陈医生,你了解这种病例,即便救活,十有八九是植物人,刀伤在颅骨,子弹刺穿胸腔,肺叶,何其艰险啊。陈局不愧是一线英雄,他的毅力比普通人顽强百倍。”

    想到沈桢不疲不休轰炸陈翎,陈崇州蓦地好笑,正色道,“是您医术高超。”

    “是你大哥人脉广,搬得动京圈的吕长禄,他可是负责最顶级权富的国手。”马博平审视着浑浑噩噩的沈桢,“陈局很疼惜这位侄媳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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