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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茫茫,黄沙滚滚。
天地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这一个问题,继往开来多少人穷极一生冥思苦想,而终于不得其解,逃不了郁郁而终的命运。
像这些人一样,戴小血也被这个问题困扰许久。略为不同的是,戴小血绝不会为了这个问题穷其一生的去苦思冥想。虽然他曾经偏执过,虽然他曾经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偏执狂,可是世事如此,人所不能预知。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执着,无非只是心甘情愿地蒙蔽自己的耳目心智,心甘情愿遭受自己和别人的欺骗。
戴小血深明其理。他知道一个人如果对任何事都持冷血无情态度,就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但是他却往往与烦恼为伍。
他厌恶寂寞,寂寞却往往如影随形。
天地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戴小血躬身坐在一块巨石上,想着这个问题。他时而低头沉吟,时而摇头叹息,眉心渐渐被浓稠的汗液濡湿。
他就是这样的人,要么全盘放弃,要么全情投入。
他思索得焦头烂额,也许是几天不曾从这块巨石上下来,滴水不饮,粒米未进,面容难免有些苍白憔悴,但也掩盖不了他眉宇之间的精悍之气。若非细看,绝不会看出半点端倪。在横流于世俗的庸人看来,戴小血无非就是一个将死的疯子。
但戴小血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容易死掉。
他虽然受过伤,但绝不会轻易死掉。
戴小血所坐的这块石头形状浑圆,硕大无比。它像一个孤独患者伫立在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广袤的沙漠中间。
这片沙漠荒无人烟,远离喧嚣,透露出一种咄咄逼人的寂寞。
戴小血就这样坐在那里。茕茕独立,形影相吊,并无马匹在旁,也无盘缠在手。他仿佛连同这片沙漠化作了寂寞的孤影,想要飞上更为浩渺的苍穹。
谁也不知道戴小血是如何到达这里的。
就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是如何来到这片沙漠的。
黄沙漫天,也不知过了多久,戴小血突然双目为之一振,双眉为之一轩,缓缓站起身。风吹黄沙,也吹动了他那件污迹斑斑的白袍。他突然一声清啸,长袍灌风,霎时之间黄沙滚动,旋即黄沙化作冲天的浊浪,遮天蔽日。
沙未定,风未停,戴小血已经绝尘而去。
他轻功神骏,奔跑在大漠之上,堪比汗血宝马,尤胜鬼魅魍魉。急遽的风从他身畔流过,吹得他通体暖和,心里有说不出的快意,几天来对“天地距离”的苦思冥想,现在尽诸抛之脑后了。
他得到答案了吗?或许得到了,又或许没有。
戴小血如此施展开绝顶轻功毫不停歇直奔出三十余里,已经隐约可见不远处的集市。有集市就有东西吃,有东西吃就不至于饿死在这片茫茫大漠之中。这几天他着实饿得发慌,只是于苦思冥想之际尚且不至于发觉而已。这时见有集市就在不远处,饥饿感却瞬间倍增,提起一口气,脚下更加间不容歇。
很快戴小血就奔出了这片沙漠,映入眼帘的是车水马龙,和一座座排列有序的商贩店铺。灌入耳膜的是人喧马嘶,还有各种酒入肝肠的声音。
酒。
酒的声音。
戴小血咽了一下口水,原先脸上的苍白憔悴已然不翼而飞,尽皆散去。他激动以极,兴奋以极,他已经好久不曾喝酒了,他生平最爱的两样东西中,其中就有酒。他仿佛听到了酒呼唤他的声音。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回应这声呼唤。
已是黄昏,天边霞光万道。戴小血的眼睛在黄昏余晖的映照下,显得那样透澈,又那样深邃。
戴小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酒产生了一种莫可言喻的敏感,无论是从酒的气味,还是从酒的颜色,他都能不假思索地一下子说出这种酒的名字,只是他很少说出口,因为他总是一个人,总是一个人浪迹江湖。
他嗜酒如命,酒就是他最好的伴侣,因为他知道酒是永远都不会欺骗背叛自己的,更不会处心积虑地害自己。伤心的时候,它会给自己最纯粹的安慰,会让自己在风里忘掉一切不开心的事情。酒之一物,于戴小血,就是一个温暖的归宿地。
江湖尔虞我诈,腥风血雨,刀光剑影,人的生命,与蝼蚁无异。戴小血也会感到厌倦,感到疲惫。
酒香巷子香。何况对于戴小血这种对酒有着极强的敏锐感的人来说。所以戴小血循着酒香牵引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一家酒馆。
只见这家酒馆的门前矗立着一块高逾七尺的方形牌匾,匾上赫然刻着四个苍劲遒健的楷书字体。书为“醉生梦死”四字。戴小血立在门口,呆呆地望着这四个字出神,半响都静立不动。他登时觉得“醉生梦死”这四个字,实则包涵了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多的彷徨挣扎。怎奈人生如此繁华如梦,实则痛苦比快乐是多得多了。
这家酒馆十分寒碜冷蔽,仿佛只要狂风一作,它就会化作草芥被卷到浩渺的天上去一样。但戴小血却对这家酒馆一见钟情,情有独钟。
他喜欢它的寒碜冷蔽,喜欢它的醉生梦死。
仿佛冥冥之中有某种奇妙的东西将他与这家酒馆联系在一起。他浪迹江湖,风霜满面;它风雨飘摇,矗立不倒。冥冥之中,这家酒馆在年代的浮沉和飘零中只为了等着戴小血的到来。
戴小血这般思索完罢,大笑一声,便迈步走进了这家名叫“醉生梦死”的寒碜酒馆。
这一声大笑,竟是那样的萧索,那样的荒凉。就像蓝色忧郁的大海所发出的寂寞的狂啸一样。
戴小血在靠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唤来酒保,要了十斤白干,十斤牛肉。那酒保听罢大惊失色,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一个人能喝下这么多酒,吃下这么多肉。而眼前这位客官衣着邋遢,头发凌乱,身形消瘦,年龄也不过十七八岁。
当然,像所有生意人一样,这酒保也顾虑眼前这位寒碜少年是否够钱支付酒肉钱。
在钱财前面,人往往会变得直接。
如果此时的戴小血腰缠金蟒带,指套翡翠戒,那酒保的眼睛定然不会看见戴小血的满面的沧桑落拓,也绝对听不到戴小血所说的话。
戴小血见酒保兀自站着不动,一双眼睛骨碌骨碌地转动,显然在上下打量着自己。他人情练达,已经猜到了酒保的心思。旋即他干笑一声,取出一锭寒光闪烁的银子,“噔”的一声往桌子上一放。
酒保见罢,心中顾虑登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恭恭敬敬的取了银子,唯唯诺诺的退下,径直去取酒肉去了。
钱虽然不会说话,却比你说烂嘴皮子都要管用得多。
戴小血酒入愁肠,心里一瞬之间涌上一股绵绵不绝的暖流。他感到说不出的舒坦,一股从未有过的安详之感狂涌而至。
他已经许久未曾喝酒了,这时老朋友相见,如何不酣畅淋漓一场。
戴小血豪气干云,喝完十斤白干,吃完十斤牛肉,已经暮霭四合,月挂树梢。集市上的人也终于由稀少渐渐变成寂寥,只剩下月亮的孤影。戴小血这时心里竟感到说不出的畅快,他脸色潮红,双眼中却看不到半点醉意,有的只是无尽的萧索。
无尽的萧索,无尽的落寞。
他望着门口那块牌匾,望着匾上刻着的那四个字,“醉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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