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愧疚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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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椒切成碎末,堆在五块钱一大份的火腿炒面上,再撒几颗花椒,然后插电,热锅,倒油,待油烧热了,朝那炒面一倾——“刺啦”一声,又热又呛的辣味爆发开来,填满房间。那时唐蘅心想,这东西倒是比香薰有用多了。
第四次去时,就和李月驰接了吻,两个人吻得意乱情迷,险些撞翻桌上盛花椒的罐子。
“唐蘅,那是你学生吧?”
唐蘅猛地睁开眼,看见远处两个女孩子正在冲自己挥手示意。唐蘅起身给其中一个发了微信:“你们去找司机,回居委会吃饭。”
于是两个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唐蘅回了回神,才敢看向李月驰:“咱们也回去吧。”
“你去吧,我回家吃。”
唐蘅愣了一下:“那你和我们一起回县城吗?”
“我明天再回,”李月驰顿了顿,“不许喝酒,听见没有?”
“为什——”
“因为我不喜欢。还有,也不许抽烟。”
“……”
“忍住了,”李月驰轻声说,“明天就到下一个步骤。”
唐蘅回到居委会时,孙继豪、村长和村支书已经在饭桌上等他了。他和孙继豪仍然坐上位,碗筷已摆好,每人面前一小杯白酒,也斟好了。
唐蘅说:”我不喝酒。”
“唐老师,咱们少喝一点嘛,解解乏,”村长满脸恳切,“今天很辛苦吧?我们这个地方,路是真不好走。”
“你们村的路很不错,”孙继豪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组组通路,户户硬化,都做得挺到位。”
村长笑道:“都是政策好,澳门还给我们拨了专项交通建设款……孙老师,唐老师,我敬您们一杯,千里迢迢来到我们这,太辛苦了。”
“大家都辛苦,你们还得接待我们,也挺累吧?”孙继豪干脆地和村长碰了杯。
“唐老师,您……”
“师弟,喝一点吧,工作结束了,”孙继豪半开玩笑地说,“现在可以暂时不管工作纪律。”
“就是嘛,唐老师,这个酒是我们自己酿的,度数不高。”
唐蘅沉默几秒,还是摇摇头:“喝了容易晕车——我就不奉陪了。”
下午四点过,一行人回到石江县城。学生们累得够呛,一进酒店便各自冲向房间,孙继豪追在后面吆喝:“记得到餐厅吃晚饭啊!八点之后就没有了!”然后伸个懒腰,有点无奈地对唐蘅说:“这群小朋友,体质还不如我呢。咱们今天算是顺利的,半溪村弄得不错,没出幺蛾子。”
唐蘅问:“你们去年出了幺蛾子?”
“嗨,一言难尽啊,”孙继豪拍拍唐蘅的肩膀,递给他一瓶牛奶,“尝尝,这边的特色水牛奶——你也累了吧?晚上我和卢月整理数据,你就好好休息。”
唐蘅回到房间,给李月驰发微信:我到酒店了。
洗完澡又等了二十分钟,对方仍然没有回复。
唐蘅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想了想,还是设置成静音模式,但是留下了振动。
也许是真的累了,这一觉睡得很沉,甚至连梦都没有做。当唐蘅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天空已经黑透了,房间里也是黑的,唯有空调亮着一枚小小的绿灯。
唐蘅恍惚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他竟然没有被手机的振动吵醒?抓过手机摁了一下,毫无反应,才知道已经关机了。
唐蘅给手机充上电,开机,21点32分,他一口气睡了近五个小时,成功错过晚餐。
手机开始不停地振动,一条接一条消息弹出来。
下午五点过,徐主任在群里说:同学们辛苦了,晚饭一定要多吃点啊!
晚上七点过,孙继豪发来微信:师弟去吃饭不?二十分钟后,他又发来一条:好吧,餐厅已经没得吃了……
八点二十七分,李月驰回复了他的消息,只有两个字:好的
唐蘅攥着手机,发现自己并不饿,不但不饿,甚至有些反胃的感觉,头也晕,可能是睡得太久了。
正准备打开窗户透透气,手机又振了一下。
Zita:唐老师晚上好……我是陆美宁,社会学院大四学生,今天跟孙老师他们在半溪村调研……您现在方便吗?
唐蘅:怎么了?
Zita:您能不能出来一下?我在四楼的露台。
唐蘅:稍等。
Zita:拜托您自己来,别告诉别人。
酒店四楼是一个观光露台,唐蘅推门进去,看见两个学生坐在一处,女生正在打电话,语速很快地讲着粤语,男生皱着眉头坐在旁边。
唐蘅心想,原来是他们两个。这男生正是早上拜托孙继豪把自己和阿宁分到同组的那个,而这女生——原来阿宁的名字叫陆美宁。
“唐老师。”阿宁挂掉电话,咬着自己的嘴唇。
唐蘅在他们对面坐下,“怎么了?”
“我……我们有一件事……”她嗫嚅着,“这件事……”
“哎,老师,我来说吧,”男生拍拍阿宁的手背,低声道,“这件事我俩实在拿不准,只能问您了。”
“嗯。”
“就是,今天我们走访的时候……有个婆婆说,我们去之前,村里把几个人送走了。一个打工的时候受伤,小腿没了;一个盲人;一个吸过毒;还有一个,智力有问题。我们和孙老师说了这件事,孙老师说他和村长核实了,是那个婆婆胡说的……可我们两个觉得,那个婆婆她,她不像胡说啊。”
“我们还把婆婆的话录了音……”阿宁递给唐蘅一只耳机,轻声问,“您听一听?”
唐蘅戴上耳机,冷静地说:“你播放吧。”他虽然意外,但也并不是那么意外,类似的事情已经听徐主任提过了。村里的干部不愿让他们见到某些人——残疾人、重病病人之类的弱势群体。但其实他们主要考察的是设施建设和人均收入,弱势群体根本不在考察之列。
然而,村里干部不懂这些道理,只想把“不好的”都藏起来。
耳机里传来老人的声音,口音很重的当地话:“打工噻,腿打断了,一直闲在屋头……还有龚家的姑娘,眼睛看不到……啊,还有李家老二,李家最造孽,大的那个嘛蹲了监狱,小的又是个傻子……”
抱歉抱歉来晚了,解释一下鸽了几天的原因:因为疫情的缘故,我可能要离开学校回内地隔离了TT具体情况一言难尽,总之就是很惨,很惨……之后会尽量保持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