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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故渊的想法。
“你这样很愚蠢。”沈知白皱眉:“这件事要是让沈故渊知道,他才不会觉得你是对他好,只会觉得你蓄意破坏他的婚事,无理取闹。”
“那我瞒着他,他以后发现了,就不会怪我了吗?”池鱼歪了歪脑袋:“人与人之间,还是坦诚一点来得好。要是他非娶黎知晚不可,那……那我也做不了什么。”
傻子!沈知白头一次有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这样,压根抓不住男人的心!”
“我知道。”池鱼垂眸:“这么多年,我对沈弃淮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他说过我很无趣。”
沈知白一顿,摆手道:“不提他了,你想做什么就去,真有什么问题,我再替你想办法。”
“小侯爷。”池鱼哭笑不得:“您这段时间应该也不空闲,没必要这样帮我的。”
“我空不空闲,是我说了算,你说了不算。”沈知白道:“你就当我无聊,要打发时间吧。”
池鱼摇头:“这份恩情我可还不起。”
“世事无常,以后说不定就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了,我这也算提前下个人情,以后好让你替我做事。”沈知白撇嘴,瞧着马车停了,掀开帘子就跳下去,然后转过来朝她伸手:“下来。”
池鱼抿唇,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跟着下了车,回去仁善王府。
沈故渊躺在软榻上抱着汤婆子,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天色,表情有些不耐。
“姑娘回来了?”郑嬷嬷在外头喊了一声。
“刷”地一下蹿到书桌后头。沈故渊拿起几本册子,专心致志地翻阅起来。
“师父。”池鱼推门进来,看他还在忙,犹豫了一下,凑过去站着。
“你还知道回来?”斜她一眼,沈故渊不悦地道:“我说黄昏归府,你瞧瞧外头的天,黑得跟锅底似的了!”
“徒儿知错。”池鱼嘿嘿笑了笑:“劳烦师父久等。”
“谁等你了?”沈故渊翻了个白眼:“我在看东西,所以还没睡而已。”
池鱼作恍然大悟状,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把自家师父拿倒了的册子换正,放回他手里。
沈故渊不高兴了,眯着眼问:“你找死?”
“师父。”池鱼缩了缩脖子:“徒儿是有事想问您。”
沈故渊冷哼:“说。”
“您当真很想娶黎姑娘吗?”
微微一顿,沈故渊放了手里的东西,起身往内室走:“你觉得呢?”
“我要是能猜出来,也不会问您这个问题了。”池鱼跟着他走到床边。小声嘀咕:“为什么非要让人猜呢?直接说不就好了?多省事啊……”
沈故渊没好气地脱了外裳,往床上一躺:“要不要听故事?”
“故事?”池鱼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想说故事,心里虽然还有疑惑未解,但看看床上这人,她还是先扑进人怀里,摇着尾巴问:“什么故事啊?”
沈故渊道:“一个书生,和一个贵门小姐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春天,黎知晚跟着家里的人去寺庙求佛,厢房隔壁住的就是个书生。那时候桃花开得正好,书生早起在走廊下念书,吵醒了隔壁的黎知晚,于是,她开门就打算找人理论。
“这位公子!”
念书的声音戛然而止,唐无名回过头来,朝她深深作揖:“惊扰小姐了,实在抱歉。”
这人丰神俊朗,眼里开满了桃花,温温柔柔地看过来,让黎知晚一时失了神。
不过到底是礼教良好的贵门之女,她很快回过神,微笑着责备道:“大清早扰人清梦,一句抱歉就罢了?”
“那……”唐无铭挠挠头:“小姐想在下如何赔罪?”
“这有什么好赔罪的?你别念了就是!”
“可……”唐无铭甚为无辜:“晨读乃是在下的习惯。”
“你的习惯,凭什叫旁人都要习惯?”黎知晚微笑,眼神很是不友好。
书生倒也有两分倔强:“在下小声些就是。”
黎知晚不高兴了,扫一眼他拿着的诗经,道:“读这些简单的东西,也需要选天时地利?这样吧,我与你打个赌,要是你能抽出一首我不会背的,我便堵了耳朵,任凭你晨读!”
唐无铭很惊讶:“姑娘也懂诗词?”
“这有何难?”黎知晚道:“你哪里不会。我还能指点你一二。”
于是,一个人的晨读,就变成了两个人在一起讨论诗词,遇见有分歧的地方,两人还争执起来。
就这样,唐无铭每天都晨读,黎知晚也每天都来“指点”他,一来二去,黎知晚突然觉得,这个人比京城里那些个贵门公子可有意思多了。
可惜,祖母突然生病,黎知晚不得不跟随家人马上回去京城,临别的时候想问问那书生的名字,谁知道人家一拱手,说:“在下无名。”
黎知晚气恼而走,觉得这书生真是不识抬举。
可回去之后半个月。她梦见他了,而且次数越来越多,思念之情油然而生。于是,黎知晚就开始在京城寻人,只可惜,缘分好像在那一次用尽了,她花了半年都没能找到他。
直到那次在湖光山色廊相遇。
池鱼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所以,你带黎姑娘去游湖,不是真的想游湖,而是为了让她找到那个唐无铭?”
“嗯。”沈故渊道:“成全一对有情人的姻缘,功德可大了。”
“那……”池鱼眼睛亮了:“您本身也不想娶她?”
斜她一眼,沈故渊道:“我说过,我的姻缘只能自己做主,谁也别想逼婚。”
“太好了!”池鱼一跃而起:“我去告诉黎姑娘!”
她这一蹦,冷风从被子空出的地方灌了进来。沈故渊很是不满地把人拽回来:“告诉她干什么?”
眨眨眼,池鱼道:“她也不想嫁了,正在愁这件事,我去告诉她,她不就不用愁了吗?”
白她一眼,沈故渊将人按进怀里:“轻松就到手的感情,向来不会有人珍惜。你若真想他们百年好合,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看看黎知晚和唐无铭会怎么做。”
还有这样的?池鱼咋舌:“可是……”
“没有可是。”沈故渊眯眼:“你给我老实点,这两天跟着沈知白疯够了吧?明日开始给我好生练琴!”
脑袋一耷拉,池鱼很怂地应:“是的师父。”
朝廷的军队已经抵达沈弃淮所在的城池之下,然而,秉着不想伤害百姓的原则,这边还是先派人过去跟沈弃淮谈判,企图劝降。
然而沈弃淮就一句话:“要么打,要么让我进皇陵。”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几天之后,战火燃起,安宁城再也无法安宁。
京城里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池鱼和黎知晚坐在茶楼上,一边吃点心一边聊天。
黎知晚微笑道:“郡主愿意帮忙,我很高兴,但,您没跟王爷说什么吧?”
池鱼很心虚,但转念一想,她的确是没说什么啊,全是沈故渊给她说的!于是眼神立马坚定起来,摇头道:“没有。”
黎知晚放心了,眼睛亮亮地道:“郡主,我觉得,王爷未必不喜欢你。”
池鱼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眨巴着眼问她:“当真吗?”
“虽然不太明显,但是我觉得有古怪。”黎知晚一本正经地道:“你与王爷,本也没什么交集,他却时时刻刻将你带在身边,还收为徒弟,照顾有加。”
仔细想想,好像是这样的,沈故渊一直对她很好,帮她报仇、教她弹琴、救她出危险的境地。
“再想想啊,王府一个女眷都没有,你的房间却是在主院里的。”
这个……池鱼咽了口唾沫,没敢跟她说自个儿还是睡沈故渊屋里的。
“最后,就是眼神。”黎知晚摸了摸下巴:“我觉得三王爷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哦?”池鱼连忙前倾了身子,兴致勃勃地问:“哪里不一样?”
“他看别的姑娘的眼神,都是礼貌而疏离的,我也不例外。”黎知晚认真地道:“但他看你的时候,那个眼神。就好像在看个傻子。”
池鱼:“……”
这算什么?啊?所有姑娘都是正常的,就她是个傻子?池鱼愤怒了,差点一把掀翻茶桌。
“冷静!”黎知晚连忙按着桌子,哭笑不得地道:“这不是好事吗?”
“你愿意被人当成傻子?”池鱼瞪眼。
黎知晚坚决摇头,但一看她又要掀桌,连忙补了一句:“但若是爱我的人,我不介意。”
池鱼一顿。
“能被爱自己的人当成傻子是福气。”黎知晚微笑:“我娘亲经常说,要是以后有个男人觉得我哪里都不好,却还愿意跟我在一起、照顾我,那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还有这样的说法?池鱼愣了半晌,皱了脸:“可他压根没把我放在心上,更别说爱我。”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黎知晚眨眨眼。
池鱼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茶楼外头,太阳挂得正高。
沈故渊从宫里回来,刚躺下歇口气,就见池鱼蹦蹦跳跳地跑进来。高兴地道:“师父,这个给您!”
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是糖衣很厚的糖葫芦,沈故渊接过来就一口咬下去,斜眼睨着她道:“今日你倒是孝顺,知道给我买糖葫芦。”
“这是我今天摔倒的时候,旁边一个人送给我的。”池鱼说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黎知晚说,想知道他究竟在不在意自己,就说这么一句话,沈故渊心里但凡有她,一定不会问旁边的人是谁,而会问她摔得疼不疼。
然而,面前的人吃得正开心,头也不抬地道:“记得谢谢人家。”
连谁送的都没问!
池鱼垮了脸,耷拉着脑袋出去了。不一会儿,又拿了枚鸟蛋进来,兴致勃勃地道:“这是我刚刚爬府里最高的树摘下来的,师父快看!”
府里最高那棵大树可危险了,有家奴爬上去摘过毽子,直接就给摔残了。
然而,沈故渊闻言,还是头也没抬,敷衍地夸她一句:“真厉害。”
池鱼哭笑不得,跑出去拉着黎知晚躲在角落里,苦着脸道:“他丝毫不在意我。”
“别灰心!”黎知晚鼓励她:“感情是要培养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有了这句话,池鱼又振作了精神,开始培养感情。
于是,沈故渊走哪儿都能看见宁池鱼,他在床上她窝在旁边,他在书房她站在旁边。他去哪儿她都跟着。
黑了脸,沈故渊道:“你有完没完?”
池鱼嘿嘿直笑:“我怕您突然有什么吩咐。”
“这是茅厕。”沈故渊眯眼:“你适可而止。”
“那……”池鱼问:“有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我们两人一起做的?”
“有。”沈故渊点头:“你跳去池塘里冷静冷静,我在岸上看着你。”
池鱼:“……”
这下愁的不止她一个人了,黎知晚坐在她旁边,跟她一起愁:“三王爷怎么这么难搞定?”
“也许是我们太急了。”池鱼道:“这么短的时间想生出什么感情,太难了。”
黎知晚沉默,不是她急啊,是再慢她就没时间了!
“这种事,为什么不找嬷嬷帮忙?”背后突然响起个声音。
黎知晚吓了一跳,池鱼却是很高兴地回头:“郑嬷嬷!”
满脸慈祥地看着她,郑嬷嬷道:“您想得主子的感情?”
池鱼点头如捣蒜。
看了旁边的黎知晚一眼,郑嬷嬷将池鱼拉去角落,神神秘秘地道:“嬷嬷这儿有种药,只要你能让你心上人吃下,并且与他呆在一起两个时辰。那他就会对你产生感情。”
有这么神奇的药?池鱼不敢置信地张大嘴:“不可能吧?”
嗔怪地看她一眼,郑嬷嬷道:“您忘记身上的疤是谁治好的了?”
摸了摸一点疤痕也不剩的手腕,池鱼犹豫了片刻,觉得郑嬷嬷还是很靠谱的,毕竟师父不是常人,那郑嬷嬷也定然不是普通人,她说有这种药,那就一定有。
于是,池鱼点头:“嬷嬷愿意再帮我一把?”
“帮!”郑嬷嬷将个小瓶子塞进她手里:“只要你的忙,嬷嬷都帮!”
感动得无以复加,池鱼觉得郑嬷嬷真是个好人啊,这么照顾她,她以后也一定要好好报答!
捏了捏拳头,池鱼拿着东西就想走,可想了想,又回头问了一句:“师父那么机敏的人。万一发现被我下药了怎么办?”
郑嬷嬷笑着摇头:“嬷嬷给的药,您放心好了,主子绝对察觉不到。”
那她就放心了,池鱼捏紧药瓶,和黎知晚打了个招呼,就提着裙子往厨房跑。
沈故渊坐在桌边用晚膳的时候,就看见池鱼两只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怎么?”沈故渊挑眉:“我脸上有花?”
池鱼摇头:“只是觉得师父这容貌世间难得,所以想多看两眼。”
“谄媚!”沈故渊嫌弃地看她一眼,嘴角却是止不住地扬了扬。
池鱼立马狗腿地给他盛汤:“今日的饭菜都是我让郝厨子特意做的最合您口味的东西,您尝尝这汤,煲了一整天。”
沈故渊翻了个白眼:“他下午才开始煲的,哪有一整天?”
说着,却还是先喝了一口。
醇香的鸽子汤,汤汁熬成了乳白色,香气四溢。沈故渊莫名地觉得比以前喝过的都好喝,吹凉些饿。一饮而尽。
池鱼忐忑地看着他,一筷子饭差点喂进衣裳里。
“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喝完一碗,沈故渊又舀了一碗:“在想什么?”
池鱼捂着心口,心虚地道:“您以前不是总能听见我心里的想法吗,现在怎么要问了?”
说起这个沈故渊就微微不悦,他是天神,在人间久了,法力的禁锢会越来越大,原先还能读心,现在读心很费力,他也懒得读了,反正这丫头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你只管回答就是。”
池鱼心里默默骂了自家师父几句,发现他没反应,才明白他是真的听不见她的心声了,于是放心地道:“我在想等会吃了饭该做什么。”
两个时辰啊,要是沈故渊不出门还好,要是出去了……
“我要进宫一趟。”沈故渊道:“先前还有事情没商议完,恰好今晚有前线战报回来,一并处理了最好。”
脸色一紧,池鱼道:“能不能带我一起?”
古怪地看她一眼,沈故渊放下筷子进内室更衣:“你最近不是常常跟着我吗?”
松了口气,池鱼拍着心口想,只要在一起就行的话,那在哪里都没有关系吧?
“呃。”片刻之后,内室里的沈故渊不知怎么就闷哼了一声。
池鱼好奇地伸了伸脑袋:“师父,你穿不好衣裳吗?要不要我帮你?”
“不必!”沈故渊的声音里带着怒气:“你给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