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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于求仙人而言,这夹口将侧的山脉倒也算不得多高。若无所顾忌的话,各施手段登山,快慢多不出一刻之间,可眼下却是顾虑重重。一来山脉上方浮游着乱灵流,又因其实在是乱,摸不准其高低及流向,故一般至山腰处便不敢再随意动用灵气,这便只能纯靠肉身气力,此时再想继续攀登至山顶,就着实困难得太多。二来即便翻越了山顶,可由山顶下至山腰段时,倘若被敌发觉动静,其抢先于山腰下方出手,以术法攻来,己却因不敢轻用灵气以至于无有手段应之,这便实是被敌击了个半渡,己定然大损。因有这两重原因,想翻过山脉并击破夹口后方援敌,继而合击夹口,这实在是难言有多少把握。只是眼下势在必行,纵是只有一分把握,也不得不去。
先前斥候已将山脉东侧探察了一遍,标记出了几条上山之路。几只小队各循一路上山,至山顶后,再各自遣人汇合商议。最后,一并攻下山去。此外,这几只小队中各有二人能探知乱灵流动向,待接近山腰之时,指示小队安全去向。戌甲也算是有这本事,只是身边除邬忧外,再无人知晓内里,忘兮几人也只算是知道个大概。至于其他人,既不来查问,戌甲便不表不说。上山这么些年,许是跟着赵塚子的时日久了,戌甲也不觉间生出了些在山下时不曾有过的谨慎小心。虽心中矛盾,觉着不该瞒着。可几次思虑之后,总觉着哪里有信不过之处,便这么一直瞒着不说。
沿着山脚缓缓朝上斜行,走了一阵子,指挥使示意停下。戌甲上下望了望,原来小队已接近山腰。指挥使问过乱灵流状况后,将众人召集至附近一处地方,说道:“再往上不远便要触及乱灵流了,大家此后务必各自小心。非见指示,万不可擅自动用灵气及灵具。”
言罢,改由探知乱灵流的二人在前,领着众人朝山顶曲折而进。戌甲于途中曾入静过一小会儿,便觉着满眼杂色,且其形态变化不止。只是在变化之中,时常会出现极浅淡之处,而小队便是大致循着极浅淡方向一直前行。悄然抵达山顶后,小队先寻了一处地方隐蔽。而后,由戌甲几人散开来探查动静。
悄声抵至山顶一块碎石后,戌甲探身朝山下望去。可看见远处似有一处聚落样地方,只是分辨不清型制如何。若不明其型制,便不敢贸然接近。又远近望了望,周围还有几处相似地方,隐然显露出阵势。又在更远处看见独一处别样型制的聚落,约摸便是指挥营帐之类。心中默记下大致方位后,戌甲便潜回小队。待几人皆探查完毕,返回小队后,指挥使将几人召集起来,令各人将自己身藏之处及其所探查到的各处敌情方位画于纸上。各人画好之后,指挥使将几张纸拿去,来回互相比较、规划及计算之后,又另画了一张出来。画中标了一处起点,并各处守敌相对起点的位置。而后,令小队人人传阅,且必须默记下来。待事了之后,再由指挥使带着画纸亲自前往预先指定地方,与其他指挥使共同筹划,约定攻下山去的时刻。诸般准备完毕,小队便潜进至所标起点处,等待约定好的时刻。
戌甲微微伸头,朝山下望去。各处守敌皆无甚变化,仍只见有零星巡察往复,看来眼下还未有哪只小队的动静被守敌发觉。之前,几个指挥使商议过,先由几只小队各自攻向所分派的一处外围守敌。待引得守敌四处援护之时,预先拖在最后的那只小队趁乱朝前穿插,直击守敌指挥营帐。
缩回身子,心中再次复盘一遍。戌甲将身上各处重新紧了紧,又试了试击发袖剑,理了理符篆及丹药等。寂静且紧张之时,总觉着时辰过得极慢。不多时,便已有人按耐不住,探身伸头,造出些微动静出来。指挥使与指导使赶紧示意各自噤声,这才压住动静。只是仍免不了众人互相观望,各自在别人眼神中看到焦躁与不安。
至约定时辰到,指挥使抬手示意,众人随其下山。一路尽量循有遮蔽处前进,只是修仙之人目力已然大增,纵然守敌无心面山专守,只派了零星人手巡察,仍就在各小队尚未接近山腰之时发现了动静。一时间,各处守敌皆有动作,或互相联络,或整队进出,声势看着着实不小。
既已被发现,再小心躲藏便无半点用处。指挥使直起身子,朝山下一指,众人散开来,一齐大步冲向目标守敌处。前后脚的工夫,其他小队也朝山下冲去。在此之前,众人已各自吞服了一粒药丸,却不是什么灵药。此药于灵气无半分好坏之用,却能激发肉身,致一二时辰内不知疲倦。然服食之后,于身心皆有暗损,故不可常用。且因管制甚严,故亦难寻获。
见几只小队冲杀而来,守敌并未立时慌乱。外围几处守敌各自原地布防,内里则出来了几队守敌,面山前出至外围更外处,并摆下阵型。随即便自阵中打出术法,砸向各只小队。此时还未离开乱灵流,不能动用灵气,众人只能单凭腿脚躲避,躲避不及便借防具以肉身硬接。初时尚能应付一二,待守敌阵型齐整之后,便渐渐难以招架。不唯术法迅捷且危险,本就不易应付。更兼遇上乱灵流,不定生出什么预料不到的变化,根本就防不胜防。戌甲先前勉强躲过两记术法,身上好赖也穿了件已然半损的软甲,便只受了些皮外伤。可并非人人都如此,此时已不光要拼本事,还少不得运气。便如戌甲那样,砸向自己的两记术法竟刚好被头顶上的乱灵流扰动,不仅偏离了些微方向,还令施展术法者分心,以致将术法爆炸得晚了,反倒使戌甲来得及闪躲。可换做另几人便大不相同,有被炸早了的术法乱了身形及步伐,有被两三记术法同时封住去处,终是被术法砸中,翻滚倒地。
只是情势虽愈加危急,可离着山腰还有些远。此时,不免有人心中急了。趁着身旁被术法炸得砂尘四溅之际,戌甲置身炸点边缘,想借砂尘做掩护,往前再冲一段。正冲出砂尘之时,忽地听见身旁一声喊叫道:“莫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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