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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虫感到风吹,一蹦一歇,一蹦一歇,直如同闲庭信步,每一落足就是须晃脑摇,牙开齿张,不紧不慢,好一派大将军作风。
“明日之时待来……”赛羲之看到沈西樵这会子又耽于秋虫,毕竟是叶虫秋的唆教,也不好多言,只是嘱咐他明天的时刻过来练习书法。
“好,好,有劳……蛐蛐蛐蛐……”沈西樵一边用手扣住那蛐蛐,一边回道,那蛐蛐又自鸣叫几声,沈西樵同时摆了摆手,作别赛羲之,小心看护着蛐蛐出得庭院。
赛羲之看其背影,摇了摇头,什么有劳不有劳的,虚叹口气,掩门息声,混若不知。
待沈西樵出得赛羲之的院子,将鸡心葫芦塞入怀中,正想回到茅屋梳理这几时所得,又听得有人叫唤。
“小兄弟,小兄弟……”
沈西樵望去,“哎,这怎么又来一个……”
叫唤其名的是营造门金细作。
沈西樵看得,这,这都叫不上名字啊,又不好直言,连忙作个揖,不知如何是好。
“小兄弟,是,是我,唤金名细作,全是个诨名……”金细作重又自报家门。
“给金师傅行礼!”说着,沈西樵又是一揖。
“莫要客气,所来非为别事,只是今晨那院中厨房水缸可还好?”金细作问道。
不听水缸还这罢了,见有主动提及水缸,沈西樵简直是怒由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水缸!金,金,什么水缸!”沈西樵连名字都不想再提。
“就是那个水缸,哪里都好,独缺一塞……”金细作道来。
嘿,这是马善任人骑,人善被人欺!沈西樵越想越气,猛地,一摆手,使唤金乌犬就要咬那金细作。
金乌犬听令,“汪汪汪”狂吠,但也不进其身。
“这乖乖,兀那则个,有窝不识造窝人了,竖耳朵想想,你这狗窝是谁建造?”金细作指那金乌犬。
此言一出,金乌犬两耳一竖,四腿悬空,是自顾自游玩去了。
看到金乌犬自去,沈西樵也明白几分,气也消了些。“金师傅,唤我何事?”沈西樵问其究竟。
“小兄弟,欧,不,西樵弟,那水缸实是金某所做,怨不得他人。”金细作倒是客气。
沈西樵一听,他这样说,估计是怕我误怪屠大勺,原来是这家伙所为。
“金师傅,那水缸本来无恙,为何非要弄个窟窿?”沈西樵直言来问。
“兄弟,别误会,非是金某有意所坏,只道……只道……嗨,算了,全是为兄弟学些修补之法。”金细作言道。
“什么修补之法?”沈西樵顺嘴而问。
“当然就是这水缸修补之法。”金细作言完,拉着沈西樵来到厨房院中,此时,伙夫门一干人等正自为晚饭忙碌。
“小子,记得明日昨时,依旧是砍柴担水。”屠大勺看到沈西樵,来了这么一句。
“柴火最好加担,否则这熟饭好有,热水难烧。”说这话的又是李木柴,意思是多劈些柴火。
一想到不待三更,又要披寒而起做那苦力,沈西樵是背后生凉。
“兄弟,昨儿个确是金某对不住,不意间碰坏那缸,想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这眼下就看看金某的手段,将那缸补好,省的明日因此困顿。”金细作说道。
沈西樵也没打岔,示意那就补缸吧。
金细作来到缸前,那水缸此时已经是滴水不剩,原本一缸水全部泄漏,他一脚踹翻水缸,两眼一瞟那窟窿,随手就地取泥,按照窟窿的形状,捏捏按按,不一会儿,一个似窟窿形状的泥贴捏就完成。
紧接着,他将这泥贴往那窟窿一按,是两边淤出,他又取出个刮子,上下平整,此时再看,缸底内外是犹如当初,只是这块泥的颜色不同,与周围突兀。
待刮腻完,金细作又从厨房取来火具,烧那腻子内外,但见:
熏熏燎燎,不平时慢慢将平;火火烧烧,待衔处匀匀衔就。缓缓稠腻漫周边,盈盈淤水挤开来。片刻幻化为初,须臾已是原来。
沈西樵再看那缸,经得金细作手弄腻抹,顷刻间完好如初,不仔细看,别说不仔细,就是仔细看,已然看不出是个曾经的破底缸。
“金师傅,这又是什么手段?”沈西樵问。
“没啥手段,全凭手艺,想学吗?”金细作递眼问道。
想,想……沈西樵心底是要说想学,可又一想,这门手艺岂非文人做派,糊缸腻缝,这是文人所为吗,一时傲性,故不做声。
第七章?第三回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