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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除之而后快。是了,原来如此。”
吕布等人不怕他们报官也在此处,宦官的名声实在太差,差到为宦官当牛做马之人定然会被千夫所指。
他们既然敢为李平去报仇,自然不是攀附宦官之人。更何况若是真的报官,只怕他们所受的罪责也不会在吕布等人之下。
毕竟,亲自动手斩杀蹇球的是刘备。
刘备笑了笑,“好了不提此事了,不论过程如何,结果总归是好的。如今既斩杀了蹇球,咱们又能全身而退,已然是出乎预料的好结果了,无需再强求了。”
“刘君说的是,若不是碰到吕布等人,这次就凭咱们几人想要斩杀蹇球还全身而退,多半是做不到的,如此说来咱们倒还是应当多谢吕布等人了。”徐荣是个直爽汉子,直言心中所想。
刘备却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落在几人身后的关羽却是一直垂着头,不曾言语。
刘备知他多半是被吕布所激。
关羽向来桀骜,小视天下英雄,要知关羽自与他在涿县相识以来还不曾败过,甚至与人交手从来不曾稍落于下风。
即便是他酒醉之后总是笑言张飞是万人敌,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可也不代表他自认在张飞之下。
这次与吕布交手却被吕布压制,虽说吕布正当盛年,而他关羽还未长成,可若是用此理由来自我敷衍,那他便不是关云长了。
刘备却知道这种事劝解也无用,关羽自然会想明白。而他一旦想明白,刘备相信,这个日后的武圣将会更近一步。
不下吕布,这是他对这个二弟日后最高的期待。
“快马加鞭,咱们要早些把已然报仇的消息说给李老听。”
刘备大笑一声,策马当先。
…………
牧野的老宅子里,几人并排站在两座新坟之前。
坟前摆满了女儿红。
刘备打开几坛,泼洒在李平的坟前。
他低声道:“李老,如今蹇球已死,也算是大仇得报了。你放心,日后若是有机会,那个蹇硕我也不会放过。知道你爱饮酒,这次多喝些,我们这次西去不知何时才能回返。你要有些日子喝不上酒水喽。”
高顺与关羽无言语,只是默然敬酒而已。
为老人报了仇固然痛快,只是痛快也就是痛快了,死去之人终归是死了,再也复生不得。
徐荣沉声道:“李老,可还记得俺?俺是玄菟的徐荣,当初在幽州时多受你的恩惠,这次俺本想借着西来的机会报了你的恩情,不想当初在玄菟却是你我相见的最后一面。”
徐荣将手中酒坛里的酒洒在坟上,“日后俺若是再来中原,定会再来看你。”
几人各自将手中酒碗倒满酒水,一起敬了老人最后一碗。
富家大族也好,寻常人家也好,老人离世,伤心总是伤心的,可日子终究还是要过下去。
对前人的最好挂念,无非是带着他的理想,替他活下去。
刘备喃喃自语,“太平世道,总会有的。”
大风吹来,坟前悬着的幡子呼呼作响,似是老人在笑着回应。
……
几人祭拜已毕,便开始商量起各自的去留。
“玄德真的还要西行?不如再考虑一二。绛氏山离雒阳实在太近,如今蹇硕正在宫中得宠,若是被蹇硕发现真相,只怕会有性命之忧。”高顺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劝道。
刘备一笑,全然不放在心上,“无妨,他蹇硕势力再大无非一宦官,备昂藏男儿,岂惧一宦官?再说,这趟雒阳我确是非去不可。”
他转头看向徐荣,“子厚将要何往?”
徐荣咧嘴一笑,“俺这次西来本是为求官而来,不想在西边碰了一鼻子灰,这些事不说也罢。如今李老的事情已然解决,俺自然是要回幽州。”
刘备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子厚既是有心离去,备也不好挽留,只是日后若是子厚不得遂意,可再来寻我。备扫榻相迎。”
“那就多谢刘君好意了。”
徐荣也不是个矫情之人,他朝着几人报了抱拳,“咱们虽然相处不多,可也算是共历过生死。诸君豪杰,日后必扬名天下,他日咱们必会再见。”
言毕,他拎起几坛刘备为他备好的酒水,转身出门而去。
高顺问道:“玄德,我观你颇为欣赏子厚,何不出言挽留?”
“子厚本就是为求仕途而来,如今备一介白衣,以何劝之?再说,我也不愿耽误了子厚。想来如他所说,日后咱们会再相见的。”
一直不曾开口的关羽突然道:“兄长,等到了雒阳,我欲锻造一杆顺手兵刃。这两日我日思夜想,那吕布气力确是在我之上。那我便要造一杆兵器,既可临阵杀敌,平日里又可用于打熬气力,下次相遇,必然要胜过此人。”
刘备一愣,随后笑着点了点头,“云长有此想法也好,到时兵刃大哥可为你设计。”
他转头看向高顺,“不知延之欲何往?”
高顺却是上前一步,单膝跪倒,“如今顺已知玄德大义,顺虽无才,愿牵马执凳于麾下。”
刘备长出了口气,陷阵之将,终是被他收入麾下了。
他连忙伸手将高顺扶起,同时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铜韘,交到高顺手中。
“延之既有此心,你我日后还当同行,此物为证,此心不移。”
他扶着高顺起身,此时关羽也是来到两人身前,三人相顾大笑。
历史
许多年后,天下已定,兵甲已歇。
昔年为昭武帝东征西讨的天下名将,也早已各自卸甲归田。
彼时早已须发皆白,容貌苍苍,日理万机的昭武帝,每年都会抽出几日,去到河内一处寻常的宅院里,拜祭院中的几座坟冢。
每当此时,守墓的老人总会拿出几坛在树下埋藏多年的女儿红,与昭武帝同饮。
饮酒大醉之时,两人就会趴倒在墓前,各自说着这些年的有趣之事。
既是说给墓中之人听,也是在说给身边之人听。
此刻他们不再是朝堂上的君臣,只是一对当年在此缔结下志向的故友。
许多朝堂上的年轻人已然不识得这个守墓的老人。
可若是倒推数十年,天下无人不知晓他的姓名。
他是高顺,他曾率着他的陷阵营,为他的君王破阵先登,扫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