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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以北,弹汗山下。
昔年檀石槐统一鲜卑诸部,设汗帐于弹汗山下,将鲜卑之地分设为中东西三大部,各有所辖。
檀石槐自边地掳掠汉家人口,习汉家文化,诸事都交给三部大人管辖。他长年居于弹汗山下,如汉家天子,以调停四方。
今日他正坐在大帐之中,身前摆着一张木几,上面放着些竹简,都是些汉家典籍。
有的竹简已被摊开,上面多有勾画,显然读书之人多有所想,非是读过一遍就作罢。
其中还有不少在一旁多有旁注,用的是有些生疏潦草,却极为地道的汉字。
上面的文字自然是木几之前的檀石槐所书。
此时他正盯着桌上的竹简,不知在思量何事。
帐外响起脚步声,檀石槐却并未抬头,只是开口道:“都打探清楚了?”
大帐重地,能不经通报而进入其中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来人正是随着丘敦需出征,虽吃了败仗,却带着败军返回的王严。
他之前所料不差,檀石槐历来对自愿投诚的汉人格外珍惜。
他返回之后檀石槐不但不曾追究他的罪责,还因他将人马带回来有功,对他又大加封赏。
如今他在鲜卑之中的地位已然不在几大部族首领之下,即便那些鲜卑人在背后会偷偷喊他一声汉狗,可当面还是要老老实实的尊称他一声王军师。
“都打探清楚了,如今汉军共有三处有动向,其一是云中的田晏,其二是雁门的臧旻,其三是高柳的夏育。”王严站在一旁恭声道。
檀石槐天生高大,只是许是读多了汉家典籍的缘故,此时端坐在木几之后反倒是像儒家的大儒一般沉稳。
听闻王严带来的消息,檀石槐这才抬起头来,笑道:“看来都是老熟人了。不知他们是何处来的胆气,竟敢出塞来战。”
“难道是去岁夏育在边境打败了我鲜卑一次,觉的鲜卑好欺不成?想要踩着我鲜卑人的骨头来成就一番他们的功业?”
檀石槐将木几上的竹简卷起,“我听闻他们都是当年对抗东羌的的宿将。当年对付东羌尚且有段颎这般名将。怎得如今对付我鲜卑,汉庭却无名将可派了不成?”
“大汗不可掉以轻心。夏育等人虽然不如段颎张奂这般名将,可到底也是久镇边陲的宿将。这些年咱们在边陲之地与之屡次交手,也曾吃过不少苦头。此次汉军倾力北来,所图不小。大汗虽是天日之姿,可也应当小心应对。”王严脸上带着谄笑。
“王军师倒是一心为我鲜卑着想。”檀石槐笑了笑,“汉庭为君故国,如今要对汉庭用兵,难道王军师半点心思也不曾有吗?”
“王某的为人大汗也清楚,当年若非是对汉庭失望至极,又如何会舍了家乡故地,先人坟冢,单骑北来?这些年某于鲜卑出谋划策也算尽心,大汗当知王某心意。”王严笑道。
檀石槐点了点头,“王君的心思我如何不知?汉家陈旧。王君所想,无非是除旧革新,再造新庭。当年你北来之时我就曾应下你,只要你能尽心助我,日后等我鲜卑打入边塞,自然会将汉庭的旧土分你几处,要你再造汉庭。”
“大汗不曾忘记对某的承诺就好。”王严收敛起脸上的谄媚之色。
“只是王军师所求如此,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檀石槐忽然道。
王严一愣,即便以他在鲜卑这虎狼之穴中生存多年练就的灵敏心思,竟也是一时之间猜不透檀石槐这是何意。
“大汗这是何意?”王严不解道。
“王军师是聪明人,也是我的心腹之人,更不是我鲜卑人,所以有些话我也就和你直说了。”
“如今皆知我统一了鲜卑诸部,王军师来鲜卑已有多年,想来应当知道我统一鲜卑诸部所凭借的是何物。”
王严北来多年,自然知道檀石槐的意思,“大汗靠的是鲜卑诸部都敌不得的强军和一路建立起来的,无人能比的威望。”
檀石槐能将散落多年的鲜卑诸部团结起来,自然非是一日之功。这些年他也是借着手中强军一步一步打上来的。于此过程之中更是建立起了无人能及的威望,故而才会被诸部尊为大汗。
檀石槐点了点头,示意王严所说的不差。
他这个如今鲜卑人口中天生的豪杰,当年也是经历险阻一步步走出来的,非只大汉英豪,世上能有所成的豪杰,哪个年轻时不曾经受过些磨难。
“王军师所言不差。”檀石槐笑道,“强军倒在其次,关键便在这个威望。”
“鲜卑诸部历来有隙,生死之间的仇杀更是寻常之事。非是我自夸,如今能将诸部合拢到一起,都是靠着我的威望。鲜卑如今也是越发强大。”
“只是。”他话锋一转,“我要的鲜卑不是一个只能强盛一时的鲜卑,我要的是如大汉一般能够绵延数百年,甚至历经战乱还能如汉一般有中兴之主便可再造的鲜卑。”
“如此鲜卑,所需的不是强盛的军力,而是完善的制度。”檀石槐笑道,“如此想来,王君,我的志向却是更在你之上。”
王严已然隐约有些明白檀石槐的意思,开口道:“大汗虽是天生豪杰,只是要做到此事只怕也不容易。”
“不容易,可也总要有人来做。如今鲜卑勉强统一,且鲜卑势强,大汉势弱,正是改制的好时机。若是错过,日后还有没有这般机会可就说不准了。”檀石槐指了指桉上的竹简,“昔年,大汉可不会给异族改制的机会。”
昔年汉强,鲜卑各部依赖于汉庭之下,凡事无不要看汉庭的脸色行事,即便想要改制多半也会被汉朝阻拦下来。
“如大汗所言,如今确是改制的大好时机,只是自来改制都要动到不少人的利益。即便是如今四方都臣服于大汗,只怕大汗想要改制也非易事。”
王严到底是读过不少典籍的儒家子,直指问题所在。
檀石槐却是洒然而笑,“所以说这次汉庭北伐其实未必是什么坏事。”
王严一愣。
“鲜卑诸部之中死守旧规,不知变通者不少。这些人若是不除,我要改制只怕是千难万难。若是当年,将他们攻伐了也就是了。可如今我为鲜卑大汗,凡事当以持正为主,却是不好动手了。”檀石槐笑道。
“大汗的意思是要借这次的汉军之手?”
檀石槐已然说到如此地步,所含之意王严还如何不知,不过是如汉家人的常用手段,驱虎吞狼罢了。
“所以相较之下,夏育等人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檀石槐将桉上的典籍拿在手中,“你去告知三部大人,此次对付那些汉军就让他们出手。我会带军随时在后支援,以备不测。至于如何排布,我自会给他们安排,只是此事还要借用王军师之名,想来军师不会怪我了。”
王严苦笑一声,直到此时他才明白檀石槐说出这番“真心话”的缘由。
到时布置在阵前,作为马前卒的的部族,自然也就是檀石槐口中应当铲除的顽固之人。
而他檀石槐贵为大汗,自然不能背上一个铲除异己的名头。所以方才的推心置腹,是要他背上这个骂名,而且是心甘情愿的背上这个骂名。
王严笑道:“能为大汗尽力,严之所求。”
“如此就好,本汗听闻汉家曾有君臣相得一说。于本汗看来,王军师便是本汗的张良。”檀石槐笑道。
“严多谢大汗厚爱,在下区区,不及刘侯。大汗一统鲜卑,功业之盛,可比汉祖。”王严恭维道。
檀石槐只是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王严弓身而退,只是临到大帐门口之时转头回望了一眼,见檀石槐又摊开了桉上的竹简,正在低头研读。
这么多年,越是在檀石槐身边,他越觉得此人可怕。
如今有一句言语不只在鲜卑之地,即便是在汉朝的边境之地也是流传极广。
是一句对檀石槐的赞美之语。
天生檀石槐。
………………
高柳城中,刘备等人的落脚之处。
刘备正亲自为与他隔着木桉而坐的两位客人倒着酒水。
前来拜访的两人,正是当日与高顺等人并肩作战的高柳县令李焉和县尉陈卫。
倒酒已毕,刘备当先举杯,笑道:“备早就听闻益德与延之提及二位。高柳之战,二君奋战浴血,俱为一时豪杰。今日前来,着实让备草舍生辉。”
“刘司马谬赞了,当日我等也不过是自救罢了。刀斧临身,由不得我等不搏命。倒是益德等人,千里驰援,如此康慨大义之举,才对的起豪杰之名。”
李焉到底是个读书人,听闻刘备之言面色一红,赶忙推辞了一番。
他自也有些自知之明,当日若是没有张飞和高顺等人的驰援,骤然之间被鲜卑兵临城下,他所能做的,无非只有随城死节罢了。
陈卫倒是不曾有他这么多心思,只是笑道:“益德和延之真是好本事,还有那个九原吕布,都是一等一的豪雄人物。刘司马不曾见他们当日战场杀敌的豪迈气概,只是见到便足以让我辈武夫心折。”
刘备一笑,“两位今日前来寻备,想来定然是有要事了。不知备能做何事?说来即便二位今日不来,他日备有了时间也正要去拜访。”
这两人来时神色匆匆,刘备便已然想到他们此来多半是有事相求。
“倒也无甚大事,今日是为感谢益德与延之当日之恩而来。”李焉面色一红,支吾一声,读书人到底是面皮薄了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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