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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他们也越发深刻的意识到赵亮为什么称呼这两地为两处大药粉桶,为什么那般笃定这两地一样会爆出乱子。
实在是因为当地的官府大户对棚民棚户压榨欺凌太甚了。
首先是地方官,“赋外加赋”,残酷榨取,民怨沸腾。
再则就是当地的地主、土豪,这些人有权有势,又看准了官府不耐烦棚民,可不就勾结地方上的官吏、差役狼狈为奸,使劲的薅羊毛,鱼肉百姓?
以一县来说,国家钱粮不逾千两,而民间有上万之累。
别的不说,这在郧阳却已经很普遍了。
而地方的胥吏差役又多是有根脚之辈,与士绅大户本就熟悉,两者相互勾搭,无风还要生浪,遇有棚民有事,敲骨吸髓只是等闲。今日檄令查某寨,明日差令查某事,山中棚民受其凌虐,无可告诉,无为申理。
官老爷眼中没有他们的存在,这先天上的政治缺陷在地主豪绅胥吏们眼中就代表着大把利益,他们如何肯放手?
经常借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陷害流民。
差役手奉一票,视为奇货可居,一讼所用动至屡百,一票尤必破数家。
还有一些坏到家的豪绅胥吏,他们往往趁山中棚民因路途遥远,山路险峻不愿自己到县城上缴“钱粮”的机会,自称“截粮官”,欺骗山区农民。
那都不知道有多少棚民在残酷压榨下,根本无法维持生活,就只能转到山内的木厂、铁厂、盐厂、金厂、纸厂、炭厂、耳厂、林场等处做工。
这些厂子的规模大小不等,小厂只有几十人,大厂多达数千人乃至上万人。
如木厂又分大圆木厂、枋板厂、猴材厂等,其中郧西陈贤志家的一个大圆木厂,光近作水陆挽运之人,就不下三五千人。
这些工人受到地主和厂主的双重压迫和剥削,劳动强度很大,甚至牲畜都难以承担。
比如枋板厂运夫背负“枋一块重二三百斤,上下峻坂之中,厂人号日:某骡子。实者连真骡子亦有不逮。
运夫日行不过三四十里,不赶歇店,自带铁锅干粮,结队宿于岩屋、树阴之中。
而可悲的是,就连这些牛马都不如的生活,雇工们还不时受到失业的威胁,每当粮价上涨时,厂主们就会歇厂停工。
所以做事极其厚道的彭家父子在郧阳、大巴山各地都非常的受欢迎。
甚至要不是他们卖人的时候要求严格,那都不知道能拉走多少人呢。
山中棚民的日子过的太苦了。
以至于不少走投无路的棚民们,就都豁出去了。
他们有时“盈千累百”地去“吃大户”,强迫地主豪绅和厂主们供给吃食;有时就拿起武器,强夺地主、富商的粮食、财物进行平分;甚至还有公开聚众起事,袭击场镇,打击富商大贾的。
便是遇有官兵追捕,小则拒捕抗官,大者揭竿谋逆,碁布要害,公然为犄角之势的,郧阳、大巴山也都是不少。
李山、姚安、章乐、周坤、王福他们五小强,为什么这几年一次次蹦跶,一次次被满清打翻地上,可不过多久就又一个个活蹦乱跳了?
那就是因为他们也已经跟郧阳的棚民流民有接触了。
所以,近几年即便汝州地界因为矿场大兴,越来越多的富余劳动力进入了矿场做事,他们也不担心没人可用。
郧阳那边有的是给口饭吃就敢卖命的汉子。
“……嗒嗒……”
赵亮手指头敲着扶手,这要是光听彭功昌的话,他还真以为郧阳大巴山的流民棚民马上就要起事了呢。
但他这边还有长顺的汇报。
已经去郧阳镇有几个年头的长顺也提及了越来越频繁的武力抗捕的事件。
但规模都不大。
那地方棚民闹事更多是吃大户。
真敢豁出去杀人的人肯定是有,但并不是很多。
这一点你只需要看到“截粮官”还有存在,你就该知道郧阳府的情况,实则还没有达到极致。
不过赵亮相信,在这种残酷的政治压迫和经济剥削下,一场大规模的农民战争必将爆发。
哪怕内里并没有白莲教掺和,这场大乱也是不可避免的。
而白莲教又怎么不去掺和呢?
这多好的机会啊。
李庆代表着皇汉已经跟刘之协、宋之清建立起了直接的联系,前者近来正准备着前往甘肃一趟去探望一下老师刘松,计划将鹿邑幼童王双喜说成是“明裔朱姓”,宣传刘松的儿子刘四儿是“弥勒佛转世,当辅牛八”,借此号召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