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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情。
和这群小伙子相处了几年,他们时时将自己的话奉为首位,有危险他们抢着上,走到哪里都会自豪地说,“程溯是我大哥。”
程溯知道,那些轻狂黑暗的岁月里,他们也是自己永远不会抹去的记忆。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不回头,不回头地走下去……”
歌曲结束,众人都鼓掌拍手,向来不会参与他们胡闹的程溯,第一次,也伸出手轻轻地鼓了掌。
接着,他给自己满了一杯酒,走到中间位置,淡淡说:“以后都听点话,搞不定...
0340;麻烦就报警,别硬着头皮上。”
“是!”
“听大哥的!”
“是!!!”
众人纷纷敬礼,都只当是程溯一句普通的叮嘱。
只有路知宜隐隐觉得今晚的程溯有些反常,他性子冷淡,从来不会主动参与什么聚会,尤其还是这样闹得耳朵都要炸掉的场合,现在又说这样的话。
路知宜蹙着眉,等程溯坐回来便握紧他的手,好像怕他会跑了似的,“你没事吧?”
程溯揉她头,“才一杯,你是不是太小看我的酒量了。”
路知宜:“……”
没过多久,池锐和梁展展也来了。
梁展展的到来直接结束了众人的唱歌机会,麦霸登场,还是太子女,谁也不敢得罪。
下半场几乎成了梁展展的个人演唱会,加上今天又是七夕,这人唱的全是情歌。
“有些人呐,七夕会给女朋友送花,会开包厢找一堆兄弟来哄女朋友开心,但有些人呐,就是瞎的。”梁展展一边唱一边阴阳怪气。
池锐:“……”
池锐只能喝酒,又压着声音跟程溯吐槽,“干妈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说下学期让我去给展展做家长,昨天我去见了一趟她那个艺术课的老师,这丫头开口跟人老师介绍说我是他一年后的男朋友,我他妈当场无语。”
路知宜轻轻捂笑,“展展本来不就这个性格吗。”
程溯也拍了拍池锐的肩,“你的福报。”
池锐还是觉得不对劲,趁路知宜不注意,问程溯,“为什么干妈忽然叫我去了?你那家长不是一直装得很好吗?”
顿了顿,程溯丢了根烟给他,“出来说。”
这件事程溯没有打算对池锐隐瞒。
除了路知宜,池锐是他从小一起长大,出生入死的朋友,程溯不想瞒他。
除却林君娅提及的一些不可对外宣布的细节外,程溯大致告诉了池锐自己要离开的事。
“卧槽,你那个外公还真回来找你了?有钱没有啊?不是,那你走了小路怎么办?你舍得?”
程溯低头吐出口烟,有些无奈,“不舍得也要走。”
池锐:“啊?”
程溯很快又淡道,“放心,处理完那边的事我就会回来。”
池锐从认识程溯以来就一直觉得他非池中物,论胆色,他们也许还能不分上下,但池锐从没见过哪个刀尖舔血的人穿上西装戴上眼镜马上就能跟变个人似的,气场在狠戾和贵气之间切换自如。
他昨天去见梁展展老师时倒也学程溯那样打扮了一下,谁知梁展展笑他还是一身痞子味。
池锐知道程溯一定有很多不便明说的事,便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拍拍他,“我等你。”
池锐说这么肉麻的话,程溯轻笑出来,难得跟他贫,“谁他妈要你等。”
池锐一顿,“也是,你女人愿意等你才行,可别去上个大学就给别的男人拐跑了。”
程溯侧眸去看半掩的门,路知宜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地被什么逗笑,笑得单纯又干净。
程溯想,只要她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笑,这世间一切都值得。
-
...
这场狂欢持续到夜里十一点还没结束,一群人都喝的七七八八,好不容易各自送回安全地点后,程溯也牵着路知宜的手走出钻豪。
“走走吗?”程溯问她。
路知宜特别喜欢被程溯牵住的感觉,那种被完全包裹在他手里的滋味让人格外安心,她点点头,“去哪?”
程溯随手拦了辆车,“凤凰河畔。”
路上路知宜问他,“干嘛大半夜去那边啊?”
程溯只说:“忽然想去。”
顿了顿,“带你去放烟花。”
路知宜抿抿唇,“又要许愿吗?”
程溯似真似假地笑了笑,“嗯,跟牛郎织女许愿。”
路知宜当他开玩笑,靠在他身上没再说话。
七夕佳节,街上很热闹,小情侣们一对对相拥走在一起。下车后,路知宜和程溯也成了这街头情侣中的一员。
只是这两人的外形和颜值太抢眼,走在一起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好多美女看你诶。”路知宜故意泛酸地说。
“嗯。”程溯也学她,“我也想把那些看你的男的打一顿。”
“……”
路知宜噗地笑出来,“你别动不动就这么凶好吗。”
程溯本来就也是开玩笑。
两人挽着手来到河畔的观景街,夜风下,湖水依然泛着光泽波澜。
“知宜。”站着看了会湖景,程溯轻轻喊路知宜的名字。
路知宜:“嗯?”
无比简单的一句话,可到了程溯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千转百回,他轻轻吸了口气,换上轻松神情看着她,“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告诉你,你先听哪个?”
路知宜蓦地想起刚刚包厢里那奇怪的直觉,她的神色也慢慢淡下来,好像某种心灵感应似的,莫名地有些紧张。
“先……好消息吧。”路知宜怕先听坏消息自己承受不住。
稍顿,程溯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还有亲人,现在,他们来找我了。”
路知宜:“……”
路知宜反应了几秒钟,顾不及去思考这个好消息有多好,满脑子只记得还有个提心吊胆的坏消息。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程溯克制心里情绪,努力用自然平和的语气说:“我那个亲人生病了,希望我回去照顾他最后几年。”
路知宜怔了片刻,仔仔细细地把这两个消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蓦地反应过来今晚程溯将那些朋友全部叫到包厢里的原因。
他在跟他们道别。
周围的喧嚣慢慢静止,时间好像突然被定格,路知宜迟钝了会才想起重点似的,讷讷问他:“那你要去哪里。”
“国外。”具体的地址程溯还不清楚,林君娅没说。
“……”
要离开已经很突然,现在还要出国那么远。
路知宜呆呆地站着,脑子里茫然一片,仿佛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过去很久很久,才问他:
“什么时候走。”
“陪你报到完。”
又安静了会——
“还回来吗。”
微弱又带涩&...
#30340;声音。
这四个字问得程溯心疼,他把路知宜抱到怀里,“当然,我还要陪你去北城看雪,陪你去做很多的事。”
微顿,他沉沉地说:“相信我。”
路知宜好像明白了今晚程溯带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他曾经用一枚硬币在这里告诉她,别信神明,信自己,信他。
路知宜轻轻靠在他怀里,也许是前些日子就早已察觉程溯的异常,在内心也有过许多猜测,如今真的听到这样的消息,虽然情感上的确不能接受分别,可是——
成人的世界原本就有很多无可奈何,她越长大越明白这个道理。
刚刚在听坏消息之前路知宜也闪过无数可怕念头,以为程溯又出了事,被什么仇家盯上。
如今再对比,不过是亲人需要他回去这么简单。
她应该替他高兴才对,孤独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亲人。
路弘病重的时候,他陪着自己忙前忙后。
现在他的亲人病了,她又怎么能为了自己的感受拖住不让他走。
虽然她那么那么舍不得,但——
只要他说了回来。
只要他说,她就信。
无论是什么。
“好吧。”路知宜深吸一口气,忍住泛红的眼眶,尽管声音已经有些哽咽,还是笑着对程溯说:“看来我要改名了,以后不叫路知宜。”
“什么?”
“要叫路织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