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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母亲的故事我好像第一次感觉被窝里是这么暖和,渐渐的睡着了。
秋天在忙碌中收获了一年的希望,粮食和柴火母亲都备的足足的了,北方的东天是漫长的,家家户户都要准备过冬吃的菜,母亲请人在菜园子里挖了一个很深的大坑,然后在上边搭上树棍,树棍上边盖上油布,然后再压上土,一个储存冬菜的菜窖就做好了,我们把大白菜、大萝卜、土豆、还有红薯都整整齐齐的,码放在菜窖里面的架子上,在菜窖的顶棚上还有一个通风口,不然菜就会闷的烂掉。做完这些事母亲还要积酸菜,一个很大的菜缸放在没人住的西屋炕沿边上,母亲把洗干净的大白菜一棵一棵的码放在缸里,一直把缸里放满,然后再压上一块儿大石头,最后把缸里灌满水,这些白菜要在缸里慢慢的发酵,两个月才能变成酸菜。
我感觉秋天的忙碌好像告了一段落,礼拜天就缠着哥哥姐姐们带着我去高山子大姨家,顺便到集上逛一趟,我们穿过火车道口到了路东,沿着铁道路基旁石渣子边的小路,向东走不远也就是一里地远,看到紧挨着高高的路基下有一个小学校,是二姐和三姐上学的地方,这个学校很小只有三个年级。我们下了铁路沿着官道向东又走了大约三里路,看到一片红砖瓦房,宽敞的操场和亮堂的教室,这是七哥和大姐上学的地方。再往前走就到了高山子街里。
老姑家在高山子街里最繁华的地界,开了一个商店,据说当年大伯二伯和我爹,为了支持老姑家开商店,每人都出了几块大洋。姑姑看商店,姑父在一间空房子里编大筐,编好了就摆到集上卖,他的手艺特别好大筐供不应求,姑姑姑父一天到晚都忙的不亦乐乎。我们轻易不去打扰他们,但每到过年过节姑姑都给我们送去大米和猪肉,她说我们那儿买不到,老姑舍得给我们花钱,老姑说话也跟他做事一样爽快有啥说啥,父亲人高马大性格也霸道,母亲在他面前很弱势,老姑经常替母亲抱不平,我们家有重大事情都去找老姑做主。
这天刚好是赶集的日子,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小摊,卖什么的都有,簸箕、扫把、筐子、锄头和农具,还有东北特有的炕席,最馋人的是那些鲜亮亮的熟透了的果实,红彤彤的大枣、山楂一筐一筐的摆在路边,花盖儿梨、香水梨黄橙橙的老远就能闻到香味儿。店铺里有卖包子的、卖饺子的还有香喷喷的油茶。这里最大的商店是公家开的、有一排房子,那时候叫供销合作社,里面东西更是齐全,酱油醋、盐巴、糖果,很多商品都是凭票供应的、国家统购统销的东西,像棉花、布匹、粮油什么的。这里是高山子公社所在地,派出所、医院都在公社大院的旁边。
继续往东头走就看到了羊肠河边的大坝,大姨家就在大坝底下,一进院门我就看见她家的三姐正在打扫院子,她的勤快是有名的,大姐二姐都出嫁了,三姐是她家的主要劳动力,大姨从屋里出来招呼我们进屋,可是我却先钻到她家后院菜园里去了,那里有一棵樱桃树和梨树,樱桃已经过时了,三姐说“梨子还没有摘给你们留着呢”。
我们几个立马像小猴子一样,爬到树上一边摘一边吃起来。摘完梨子我又缠着三姐领着我们去崩苞米花,每次来大姨家三姐都会带我们去崩苞米花,崩一大面袋子扛回去吃好常时间,大姨瘦小干枯的身体,才五十多岁就像个老太太了,她的慈祥让我们每次来到这里都比在自己家还随便,大姨救过我的命,听母亲说我快出生的时候,她因积劳成疾得了胸膜炎积水,喘气都困难,把我生下来母亲就去沈阳住院去了,是大姨把我抱过来用面糊糊喂活的。
当时听母亲说了这事我还说“难怪我长的这样歪瓜裂枣,笨乎乎的连头发也是黄的,原来我从小就没有吃到奶,为什么我这么不幸,爸干啥去了”?母亲很平静的说“别抱怨了,没把你扔了就不错了,我去住院还是亲戚帮忙送去的,,到病危了你爸也没有回来,他在部队上一直是先进工作者,五三年的时候因工作表现突出,立功受奖还参加了空军第一届党代会。部队工作那么忙,他怎么好意思请假呢”。
我明白了,父亲是为了工作没办法管我们。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长到了六七岁,小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该感激大姨的救命之恩,只知道见到大姨很亲切,特别乐意到她家去。
天气越来越冷,光秃秃的土地上没有了一点植被,毫无遮挡的小北风儿在旷野里,贴着地皮儿飕飕儿的刮起一溜烟儿,太阳也怕冷似的早早的就躲到地坪线下面去了,黑黑的天,黑黑的地,裹着小村庄做起了寒冷的梦。躺进被窝,母亲的故事又开始了,我记得很清楚上次讲到可怜的三妹饥寒交迫可怎么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