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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众人的笑声中,司徒蛟身旁一个家丁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司徒蛟用手往桌上猛的一拍,站起身来将一只脚踏在板凳上,朝不远处的陈文祺喊道:“陈文祺,我以为你有点真才实学,原来却是驴子拉的屎——里面粗糙外面光,真不知你这个解元是怎么混来的?”

    旁边那几个少年一听这话,顿时像炸锅了一般,纷纷说道:“你们这些人还要脸不要脸?自己肚里无货对不上联,反倒骂起别人来了。今天必须说清楚,解元怎么里面粗糙外面光了?”

    司徒蛟冷冷一笑:“他拿一个自己也对不上的绝对让我们对,你们说他是不是里面粗糙外面光?”

    陈文祺提着酒壶走过来,拦住准备说话的少年,望着司徒蛟问道:“司徒公子说这是个绝对?”

    “不错。不然你试试对来。”司徒蛟毫不犹豫地说,言语间甚是蛮横无理。

    “实话告诉你吧,这上联也是仿照‘二人土上坐’的那位,将一个现成的古对稍加变化而成。说此联是个绝对,陈某只能说司徒公子还是少读了一点书。”陈文祺语带讥讽地说道。

    “信口雌黄,哪有这样的古对?”

    陈文祺朝远处一招手,叫道:“景星,你过来。”

    景星听陈文祺叫喊,连忙跑过来问道:“文祺哥叫我?”

    “嗯,你将‘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这个古对讲给司徒公子听听。”

    陈文祺这一手有些毒,口里对司徒蛟仍然客客气气,却叫一个书僮来给他说典故,摆明了是笑他连一个书童都不如。

    “哦,是这样。”景星负手于后,轻咳其声,俨然一副学究的样子,“说的是南宋高僧李修缘,破帽破扇破鞋垢衲衣,貌似疯颠,却颇有逸才。一天,一位名叫刘素素的姑娘出对求偶,上联是: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寄寓客家’,说的是父母双亡,住在做了一个小官的舅舅家里,就像寄寓客家一般;‘牢守寒窗空寂寞’,说的是自己孤身一人,独坐香闺心中寂寞,何时是出头之日?这个上联十一字都带宝盖头,而且寓有终身大事的意思。若要对出下联,十一个字,每字也得一个样:或用绞丝旁,或用言字旁,或是口字旁,或是单立人、双立人……而且还得连意思也要对上。这可为难了四面八方的秀才、书生,几日过去,尚未有人能够对出下联。恰巧李修缘化缘至此,对出了下联:远避迷途,退还莲迳返逍遥。?原来,这位刘素素姑娘是一位莲花罗汉转世,错投了女胎。今天李修缘来对这对子,是要暗渡他重回仙班。‘远避迷途’,说的是人生在世,如同大梦一场,仿佛在迷途之中,远避迷途,即是要躲开迷途之意。‘退还莲迳返逍遥’,是说不如出家倒逍遥自在。而这十一个字,都带有走字底。”景星口齿伶俐,一口气把典故说完。

    “呵呵,看起来什么少爷请来的‘高手’还不如一个书僮呢。”

    “哪是?是人家‘高手’不屑于与书僮一般的见识而已。”邻桌的少年揶揄地说道。

    “住口。”司徒蛟气急败坏,指着景星说道:“他不过说说故事而已,真有学问,就将这个绝对对上。”

    景星可不比陈文祺始终对司徒蛟保持着客气,听见司徒蛟指名要他联对,冷冷一笑,说道:“尊驾莫把‘学问’二字给糟蹋了,我一个小书僮能有什么学问?不过要说联对嘛,无非就是‘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罢了,只有不学无术的人,自己对不上的就以为是绝对。”

    “小东西,不要逞口舌之勇,对得出来算你狠。”司徒蛟以为景星对不出拖延时间,想挤兑他一下。

    景星不再理会司徒蛟,转而问陈文祺:“文祺哥,你改的上联是什么?”

    “客寓官家,宵宵寒窗空寂寞。”

    “这个还不容易么?我对‘速避迷途,迢迢远道追逍遥’。”景星迅速地对出下联。

    “嘿嘿,什么少爷还有什么话说?”

    “他呀,他这是鲁班门前问斧子——讨学问来了。”

    邻桌的少年们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司徒蛟竟是没有听见一般,抓过桌上的酒杯,往旁边家丁面前一伸:“斟酒。”

    那个家丁拿起桌上的酒壶,为他满满斟上一杯酒。

    司徒蛟二话不说,转身对着邻桌的少年举举杯,然后一下子全倒进口里,接着“噗”的一下,口中的酒全部喷在几个少年的身上。

    不待少年反应过来,司徒蛟大声叫道:“呸,这酒怎么这么难喝?快,上好酒来。”

    几个少年齐齐围了上来,指着司徒蛟喝道:“你这是存心找茬子?”

    “存心找茬怎么着?老子不怕你陈家庄人多势众,是单打独斗还是一起上?”司徒蛟一脚踢开板凳,从家丁手上拿过掩月刀,气势汹汹地说道。

    陈祥山正要发作,陈文祺一把拉住,对他说道:“五叔,今日全庄族人都在场,即便赢了他,别人会以为我们以众欺寡。再说,他今日为何事而来祺儿早已清楚,他不明说我也不点破,他若说出待祺儿先与他理论一番再说。”

    说罢分开众人,走到司徒蛟跟前,仍然客气地说道:“司徒公子前来做客,陈某招待不周,还请原谅。不知司徒公子屡屡为难陈某,究竟所为何来?”

    “陈文祺,本少爷实话对你说了吧。你假装劝我去县衙打官司,暗地却帮钟离岚那小贱人废除了婚约,这是八十岁的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你去四里八乡打听一下,敢与本少爷作对的人,几个有好下场?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举人,就是黄冈县那狗官杜平,本少爷也不会与他善罢甘休。今日来,本少爷就是要找你的晦气。”

    “司徒蛟,当日在县衙公堂之上,已经退还你家的纹银,当年那……那契约也有朝廷命官做主废除,我们之间从此再无瓜葛,这又关陈公子何事?你还要脸不要脸?”钟离岚见事涉自己,不能不开口说话。

    “嗯?原来你这个小贱人也在这里?好极,好极,待我与陈文祺算完账后,再来与你重温旧梦。”司徒蛟看见钟离岚,不怒反笑,言语之间轻薄起来。

    “司徒蛟,你个无耻的贼子,再敢出言不逊,休怪本公子不客气。”方彦杰一听未婚妻被他言语轻薄,立时火冒三丈。

    “姓方的,你硬要强出头,我便先成全了你们这对奸夫**,再找姓陈的算账。”司徒蛟长刀一举,向方彦杰兜头便砍。

    陡见眼前一花,任凭司徒蛟如何用力,高高举起的大刀怎么也不能砍下去。定睛一瞧,自己的刀刃被陈文祺用两个指头夹住,竟是动弹不得。

    司徒蛟以为陈文祺不过一介文弱书生,故此今日才敢恣意妄为。现在竟然用两根手指夹住自己往下劈砍的刀刃,才知他不仅身怀武功,并且武功远胜自己,心里不免有些慌乱。旋即想到己方还有所恃,马上输力不输嘴:“嗬,这倒是看走眼了,想不到还是个练家子。行,看是你的手硬还是我的刀快,吃我一刀。”说着双手一抬,欲把掩月刀从陈文祺的二指间夺过来。哪知使足了全身的劲,那刀如同在两指间生了根似的,分毫未动。

    陈文祺两指夹住掩月刀往前一送,司徒蛟“噔噔噔”连退三步,方才站稳。陈文祺双手后负,说道:“司徒蛟,今日我族人在此聚会,陈某不愿扫了他们喝酒的兴致,以故一忍再忍。我俩之间不管有什么事,要怎样解决,过了今日,陈某一准奉陪。今日你若愿意喝酒,陈某仍当你是客,好酒好菜款待;如若不愿喝酒,请恕陈某不送。”

    司徒蛟眼珠骨碌碌一转,放缓语气说道:“陈文祺,既然钟离岚小贱人也在这里,我俩不如做个生意,你只要将钟离岚那小贱人交给我,我俩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这样可好?”

    “哈哈哈——”陈文祺突然大笑,一改先前温文尔雅的样子,不无霸气地说道:“司徒蛟,你这是冲着瞎子问路——找错了人。今日钟离姑娘是陈某的客人,谁敢与她过不去,便是与陈某过不去;今日之后,钟离姑娘是陈某的朋友,谁敢对她不利,陈某第一个不依。你若识相,就此罢手,从此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无事;如若无理纠缠,陈某必不让你逍遥快活。”

    “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手上见真章吧。”司徒蛟大刀一摆,欲要强攻。

    “陈某刚刚说过,今日我族人聚会,陈某不愿扫他们喝酒的兴致。过了今日,陈某一准奉陪。”

    “那好吧,本少爷就给你的聚会再添点喜庆。”司徒蛟一意要将事情闹大,把长刀往地上一插,抢到邻桌少年旁边,双手一抬,将桌子掀了个四脚朝天,酒菜洒了几个少年满脸满身。他带来的家丁,除那个右手小指断了一截的灰衣老者还在桌上不紧不慢地喝酒之外,其余的人也纷纷扑到桌前,举起板凳向跌落在地的杯盘一通乱砸。

    陈祥山此时哪里还能忍耐?只见他如轻烟般绕着那些家丁转了一圈,就听一片“哎哟、哎哟”之声响起,十余个家丁左手托着右臂,痛得满地打滚,原来每个人的右臂都被他扭脱了臼。

    司徒蛟拔起插在地上的掩月刀,双手一抡,朝未及转身的陈祥山背上砍到。

    陈文祺一错步,单手抓住掩月刀的刀缨处一拖一送,刀柄尾端戳在司徒蛟的小腹之上,司徒蛟顿觉腹部如遭锤击,大刀脱手,仰面跌倒在地。

    “司徒蛟,陈某今日抱着息事宁人之心,对你是一再忍让,你却不知好歹,得寸进尺,百般挑衅。陈家庄内,岂能容你撒野?”陈文祺说完,倒转大刀往外一掷,大刀如标枪般激射而出,整个刀刃插进十丈开外的一棵老槐树中。

    “陈解元不但文采出众,武功竟然也如此了得,老夫大开眼界了。”话音甫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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